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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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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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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老屋已经年龄大了,佝偻着背,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瓦角破碎,瓦面青灰,房梁腐塌,墙上的土稀稀疏疏掉干净了,窗格也露出许多洞,像老人颤颤巍巍嵌着的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齿,唯独不变的就是门口那棵歪歪斜斜的酸梨树依然挺立。没有人住的屋子,也就少了人气和精神气,几年时间,老屋就颓败了。

老屋什么时间建的呢?父亲说,房子比他和母亲的年纪都大,父亲和母亲结婚时,家里一贫如洗,刚结婚的半年住的是烤房,后来找二爷爷家买了老屋,没有后屋,父母亲又自己和泥造了卧室,卧室开始用来住人,慢慢地成了关牲畜的房间。小时候,人和牲畜是住在一间屋子的。前屋做饭,后屋关猪关牛,楼上是人睡觉的地儿。方块儿大的地方也就这样瓜分了。

右边山墙有一块空地,长出一棵野梨树,挨近房墙,也是歪歪斜斜,上半边枯干了,下身依旧活生生。树根角长出一丛绿茸茸的藤物,墙面攀爬了许多绿藤,远远望去,绿闪闪的,冬天临近,藤条就开始蔫儿了,那面红彤彤的墙面像一张人脸就裸露了出来。房子窄小,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装摆在屋内。屋内的墙体是用旧报纸装裱的,秋天湿冷,屋内回潮就散发出淡淡的报纸以及报纸上的字的味道。一进门往右挪一点是炉灶,塘火上方垂挂着精细的烟熏肉,一日一日地烟熏火燎,那肉的表皮像刷了一层黑红的油漆。厅堂是土制地板,里屋养牲畜,家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些牲畜了,农村人看得比自己命都重,所以猪啊牛啊的顺理成章地住了屋子最好的房间。房间常常飘来浓重的牲畜粪便味。

村子每家堂屋都有一个方形炉子,遇上雨天,烧柴取暖,温一壶深深的茶,慢慢喝,那茶水很苦,一般人是喝不下的。村里人最爱吃洋芋和包谷,当然,其他的也爱吃,只是洋芋和包谷最多,且不贵。炉子红彤彤的,像一个大甜石榴,炉沿烤着洋芋和包谷,洋芋烤的很黄,包谷在炉盘上兹哇乱跳,烤得炸开花,当两股香味扭在一起,简直绝了,能让人闻到干锅牛肉的香味,口水瞬间溢出来。

我的童年时光是在老屋中度过的,老屋给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我曾在老屋里安然入眠,有时晚上睡觉能听到悉悉索索的穿行声,打开灯抬头细看,是老鼠在房梁上遛弯。我立起身子,大喊一声,老鼠甩着尾巴便溜了;有些胆大的老鼠,一动不动,朝人挤眉弄眼,我看了十分生气,捡起拖鞋朝着房梁打出去。那老鼠见此情形也就吓得溜了。

门前那棵歪斜的酸梨树,夏天的晚上,父亲拿两根绳子从树上栓住,制作简易的秋千,我每晚吃完饭都要在秋千上荡漾,凉风徐徐而来,舒服极了。

老屋老了,风吹雨打太阳晒,老屋慢慢地离我们而去,在更遥远的时间里,老屋将会销声匿迹,存留的残垣断壁,在将来的某一天会被新土填覆。时光轮回,就像人,一代又一代地在大地上繁衍生息,一代撵一代,把人撵进了黄土,所以,人到最后都长成了泥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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