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的老人

他走后，什么也没有留下,也没有带走。银行卡的密码，锁在银行的保险柜里，还有一些现金，存放在院落的某个角落。

“该死的老东西，活着的时候就小气，死了还那么小气，不像个男人。”翻箱倒柜，他的女人终于找到了一些银行卡和每天收入的账本。

银行卡，有建行的、工行的还有邮政储蓄所的，至少每个卡里到底有多少钱，老人也记不清楚了。让女人更生气的是，在这些银行卡中间夹杂着一些账本，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老头子捡破烂每天的收入。钱的下落，没有标明，存放钱的具体方位更是一个谜。

女人很失望，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对她就不信任，只要她提到用钱的地方，都会精打细算，多一分都不会给她。不过，那个时候她并不在意，心想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最终还是会留给她。

天有不测风云，老头子突然晕倒，没有抢救过来，虽然留有遗产但要拿到手还是要费好大力气。这一点，她与麻友们聊天的时候就讨论过，并且以防万一她还专门咨询过律师。

“银行卡的密码到底是多少？我的生辰还是他的八字。”女人坐在炕头，一张一张地打量着、思考着。然后，她找来一张废弃的报纸，撕下报纸边沿空白的部分，用沾满灰尘的中性笔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些数字。

“明天，我就去银行试试。”记下最后一张卡的密码，她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伸伸僵硬的懒腰，亮着灯倒下身去，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这晚，她睡得十分踏实，没有再做噩梦，也没有半夜惊醒。第二天，邻居小院的公鸡刚打鸣，她便从炕上爬了起来，饭也没心思吃，拿着几张银行卡便出了门。住在县城的郊区，年龄大了，要进一次城还真不容易，她不得不早早出门。

“对不起，请你再输一次密码。”工商银行刚刚开门营业，她第一个叫到了号，来到柜台前。她不放心地将银行卡交给服务员，服务员经过一番操作，告诉她密码不对。

“这个不对，我再试试另一个密码。”在银行工作人员的提醒下，她反复地输入自己能想到的几组数字。

“对不起，大娘！还是不对，是你丈夫本人的卡吗？你打电话问问他密码，或者叫他本人来帮助你办理取款业务。”看到女人焦急的表情，工作人员提醒她。

“他死了，怎么办？”无奈，女人说出了实情。

“那只有开具证明，证明这卡是你丈夫的，卡里的钱是夫妻共同财产。”银行工作人员告诉她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老不死的，活着的时候就不让人省心，死了还留下这么一个麻烦。我怎么证明，去哪里开这个证明？”银行工作人员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后，女人生气地大骂着。

工行没有取到钱，女人便来到建行碰运气，结果同样吃到了闭门羹。整整一个上午，她穿行在县城的各大银行之间，一分钱没有取到，人还被累个半死。望着手里的几张银行卡，她想将它们丢进垃圾箱，又考虑到卡里面还有老头子留下的养老钱，又将它们放进了自己的衣兜。

“这么个破院子，他能将钱放在哪里？”去了一趟县城没有收获，回到家里后，她开始翻箱倒柜找现金，心想今天不能白白地浪费掉没有出去打麻将的时间。

原来老头子喜欢放钱的盒子、鞋子、柜子和院子里几块砖缝她都翻了好几遍，结果一分钱也没有找到。这，让她失望到了极点，没想到老头子的不信任严重到如此地步。看来，原来对她的好，都是在做表面文章。她坐在屋檐下的长凳上，望着老头子还没有处理掉的一些破铁废报纸之类的废品思绪万千，思考着如何才能将卡里的钱取出来，老头子藏的现金统统地挖出来。

这晚，她彻底失眠了，朦胧中看到老头子向她走来。她想要骂他，还没等开口，发现老头子拉住她的手，表示出了深深的歉意。

“走，老伴，我带你去银行取钱，最近打麻将又输了吧！”见她满脸的愤怒，老头子赶紧安慰着她。

“你把现金放在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快告诉我。”老头子的话，让她心头的怨恨瞬间消失了不少。

“傻瓜，给你留的养老钱，都放在卡里。卡的密码是......”面对老太婆的怨恨，老头子一点也不生气，耐心地解释。

拿到卡的密码，手头又有了玩耍的资本，女人终于放心了，她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发现，老头子驼着背，穿着黄色的破烂衣服，蓬乱着头发，拉着架子车出了小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