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组诗）

你

春天，跟着那场雨走了

每个脚窝里都留下一瓣落花

怎么形容呢

你的背影，瘦弱单薄

在日渐白热的阳光下

是一根新生的枝条

就是那场雨

就是那把雨伞

就是那句脱口而出的话

和雨幕中的迟疑

你，不会回来了

明年到的那一个

不是你

德令哈

我没去过德令哈，只记得海子

记得1990年在石景山某部招待所

面对窗外时有时无的山雨

想到你的戈壁、草原，你的两手空空

姐姐，你的野鸽子

是一个黑洞，当海子沦为诗歌奴仆的时候

他的一无所有，是所有诗人的坟墓

他的唯一的抒情，是与世界的告别

而一切都在生长

虽然美丽的戈壁空空

德令哈，一座朝思暮想的城

却永远不想涉足

清明

香火已断，墓冢夷为平地

枯骨发出的量子纠缠

绕不过地球的弧度

加利福尼亚正是黄昏

同样的温度，不同的开始

终点有近有远，都会如此

一堆纸钱的烟火和一束花的幽香

一撮灰烬和一绺枯枝

只要巽风吹动，同样能够抵达自己

多伦诺尔的暴雨

多伦诺尔的暴雨为七个女儿而来

高原的天空压在车顶

抽打践踏处子的人

这汹涌激荡的愤怒

殃及青草、树木、房舍和线杆

牛羊沉默，它们见惯了人的狼狈

大巴车还在逃窜，像猎人枪口下的孤狼

此刻，只能慌张地翻找那个传说

找到她，在皮鞭的剧痛中

让血痕指引归途

早晨有雾

这时，你对远处莫测

一张大网

你看得见，抓到的是一手的潮湿

走老路，也会迷失

误入歧途的结果，你瞳孔放大

重新遇到某个巷口马樱树的身影

一些莫名的气味，刺激你的大脑

再次规划路线和一直走下去，没什么区别

时间本就是一条弯曲的小路

到达，不取决于快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