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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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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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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在记忆里的老家

尽管老家已经不复存在,早在多年之前就被现代工厂所取代,除了贯穿原来田野的河流还在娓娓诉说着曾经过往,其它的景象踪迹全无,就连一点点痕迹也难于寻觅,但在我的记忆深处,家乡的一切还依然完好如故。所以多年以来,以至于以后的日子里,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打开记忆的大门,走进那一个装满了无数童年时光和青春岁月的画面,去畅游每一寸故土的风光,聆听每一点村庄的气息。

装在记忆里的老家,方圆不过一二里地,却累积了一代又一代家乡父老乡亲生生息息的场景,犹如一本厚厚的书,一页一页的呼之欲出,亦如一本长篇巨制的电影,一幕一幕的栩栩如生。如果要说,还真不知从何说起。关于老家的回忆,最好的方式是一个人慢慢地想,细细地忆,全身心地在记忆里沉淀,回到过去。

我出生于一个叫宋庄的村子,村子位于南京长江以北,东临滁河下游,与历史上的瓜洲渡相距不远,早年隶属于六合县长芦乡。之所以叫宋庄,是因为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姓宋,只有少数几家姓其它姓氏,估计是一个宋姓家族流落到此,落地生根,渐渐形成了三十来户的规模,我们家就是其中的一户,具体的衍变历史也无从考察了,只能凭常理推测一下。

村子不大,布局呈横折形,前后都有建村子挖土留下的池塘,池塘四周种植了茭白和芦苇,池塘里栽种了红菱和莲藕,当然还不忘放养一些鱼类,池塘与房屋之间的空地是每家门前门后的菜园。

村里有的人家饲养了家禽,有的饲养了家畜,有的养了狗、猫,有的则都兼养一些。

鸭喜欢到池塘里戏水觅食,一会潜下去一会浮上来,仿佛游泳健将,春天快要来临的时候总想领略一下“春江水暖鸭先知”诗意。

鹅有时也与鸭为伍,去水里显摆一回“红掌拨清波”魅力,有时也会去追逐一下鸡群,展示自己的威猛。

鸡则总是在满地觅食,仿佛地上有着吃不完的食物;母鸡到了下蛋的时候,咯咯蛋咯咯蛋地叫的抑扬顿挫,生怕别人不知道;公鸡有时兴奋起来也会飞到小树上引吭高歌,似乎寻找一种“居高临下、傲视群雄、唯我独尊”的感觉。

家畜和鸡鸭鹅有所不同,特别是猪,基本上是受到比较严格管制的,猪尽管不甘于被圈养,那也是没得办法的,除了哼哼唧唧寻求怜悯外别无他法,偶尔也会得到出去溜达溜达的奖赏,只是得有人拿着棍棒看着,不然那张嘴真的是什么都得拱一拱,一不小心就会把篱笆拱个窟窿钻到菜园里去,那些菜啊跑也跑不掉,只能任其乱啃一气,搞得一片狼藉、遍地忧伤,后果自不言说。

接下来要说的就是牛了,因为牛是用来耕田的,是当时最大最重要的生产力,比猪要宝贝的多,一般人家是养不起的,而是集体饲养,一家一户轮流照看,食物以晒干的稻草为主,农忙季节添加一些豆饼补充营养,有青草的时候还要去放牛;牛从小就被穿了鼻子,一根牛鼻基穿鼻而过,牛鼻基丁字形状,木制、铁制的都有,再用一根麻绳在留有孔的一端穿好结牢,另外再配一根牛鞭子,一根适合握在手里挥舞的木棍,棍的一端拴上耐用的绳子,这样就可以牵着牛鼻子,对牛发号施令了。牛性格一般还是比较温和的,说它完全具有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精神,也是名至实归的;偶尔也会发发牛脾气,还真是拉也拉动的,只能靠一大群人围攻来制服。

还有狗和猫,养的人家不是太多,除了具有少许的宠物性质外,基本上就是养有所值;狗的特性注定就是用来看家护院的,特别是一些孤悬在村外的人家都会养。猫也一样,充当狗所不能充当的角色,那就是抓老鼠,当时老鼠确实不少,在粮食不足的时候,猫就是粮食保卫战的功臣;每年汛期,猫出门去水塘边或是沟渠边,捕一两条鱼回来让主人开开荤的故事,还是亲眼目睹过的。

我的家一开始是半青砖半土坯墙、小瓦与麦秸混合顶的小四合院,后来换成了全砖墙、洋瓦房,再后来就是三开间的两层楼房了。房屋坐东朝西,门前空旷,可以把农作物收割以后集中到这里,然后进行脱粒、扬谷去杂、晒谷。再往前是菜园,可以根据季节的不同,栽种不同的蔬菜瓜果。菜园前面就是村里的粮食种植地了,旁边则是之前说到的水塘。门后也就是后园,小部分种菜,大部分是竹园,四周种有桃树、柿子树,以及其它一些可以成材的树木,像刺槐、泡桐、苦楝树、乌桕、香椿等,竹园后面是田野,当然还有一小方池塘。北面与另一家相连,南面也有一户人家,不过中间间隔了一个菜园,在靠近后园的地方,有一颗栀子树,开花的时候清香扑鼻,母亲经常采一朵戴在头上,也会送给邻居。

小时候的我早早就参加了力所能及的劳动,这不是自我标榜,主要是家里人口多、负担重,后来的三个妹妹都因此而小学未毕业,就辍学去村里充当半个劳动力了。

祖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祖母除了包揽所有的家务,还一个一个把我们兄妹六个精心看护着,遗憾的是一个妹妹很小就生病离我们而去。还有一个祖母是祖父的前妻,也一直和我们一起生活,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耳聋的,所以我们都叫她聋奶奶。

父亲是村里的会计,一干就是多年,当然不是全职的,大部分时间还得上工,也就是参加生产劳动;父亲还会一些木匠和篾匠活,空闲的时候打制一些诸如四脚凳、木椅之类的生活小家具,编制一些粪箕、箩筐等生产用具,以及竹篮、竹匾等生活用具,我和母亲有时也会打打下手;这些除了可以满足自家使用外,还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

母亲是位慈爱的农村妇女,除了哺育的重任,就是上工挣工分,还要在菜园里忙忙碌碌,里里外外都是她辛勤的身影,偶尔也会受到父亲的呵斥,为此我也曾记恨过,当时也搞不懂父亲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母亲,后来只能理解为是劳累造成的压抑。

我和三个妹妹,还有一个比我小十四岁的弟弟,先后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条件下长大。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能尽力地去为这家分担一点,哪怕一点点。当然也没少让父母操心,总想跟别人家的同年孩子一样,他们都似乎没有父母的严厉管教,特别是夏天天热,都成群结队地去池塘玩水,我实在经不起诱惑,也没少偷偷跑去水里,也想玩得痛快,这是父亲所不能容忍的,拿着树枝过来就是一顿抽打,就连玩过了吃饭时间也要受到责罚,甚至罚跪在供桌前。这些是我当时最困惑不解的,也是以后慢慢体会过来的,因为小孩溺水身亡的事件时有发生,父亲是在用传统而又严厉的方式来表达心中的爱。也确实,我就这样一步一步长大,完成了高中学业,考取了中专,从此离开了面朝黄土背朝天艰苦岁月。

我就这样在苦与乐的交融中一天一天长大,经历了人生最初的洗礼,梦想也在家乡的怀抱里汲取了力量,从而走过一草一木的春夏秋冬,走过父老乡亲的朝朝暮暮,带着老家每分每秒的音容笑貌,走向一个陌生的地方,走向未知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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