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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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宋庆法
初春的雪蒙在七九头上，刚要露脸喘口气儿，扑簌扑簌一阵，又盖了个严丝合缝，似是两个雪人儿嬉戏打雪仗，搅得周天寒彻。
晚上，Z君从远方来，邀约小酌。节后店家歇业的多，不是吃闭门羹，就是嫌味蕾难伺候，开车十几里，愣是找不到合适的。路上雪冰凌在灯光里闪亮，雪继续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车轮不停滑转，迎着风雪赶嘴，不如在家喝凉水，再往前就要闯“国境线”了。忽记起黑铁山下，有小店，菜品味道不错，价格也合适，只是有些日子没去，不知这风雪夜打烊了没有。
循着地标过去，拐了几个路口，看着生疏不对，以至于来回往返几次，才辨识出店面招牌。停车，见门面无光亮，心里凉了半截，老两口年纪大了，估摸在七十开外，再说大过年的，风雪不停，土地爷还盼个二月二，一年到头没得闲下，趁年节停下手中的活儿，与家人好好享受一番天伦之乐，也在情理之中，今天看来是早早歇了。
既然来了，有枣无枣打一杆。推门，没上锁，往黑咕隆咚里喊一声，灯影里，有回音。还是不放心人家是否接客，问：“今晚营业吗？”
老者满头银发迎出来说：“来的都是客，哪有不接待的道理？”
“就我们两个，值得开灶吗？”试探着问。
“䞍好的吧，想吃啥我马上给你们做。”
有这句话垫底，心里不再忐忑。点上几样，店家就开始忙活开了。这老两口估计已是儿女成群了吧，他们起早贪黑忙忙碌碌，多半不是为了几个小钱，是为了自己的人生更充实吧？
少顷，一盘炸鱼，一盘辣椒炒鸡蛋，外加一汤锅鸡肉丸子，老者怕我们吃凉了，特意在汤锅下点了酒精灯。尽管房间里不算暖和，我们竟是吃得汗淋淋的。
结账出门看，那雪竟把来时的车轮辙痕填满了。昂头看，视线内，只有雪花飘舞。立在雪地，心中陡生纠结。常言道，打了春的雪，狗也撵不上，赶明日太阳一出，地上的雪会逃得无影无踪，留住雪景都难呢。希望这雪攒下点家当，到正月十五雪打灯该有多好！
归途，车行缓慢，摇下半窗玻璃，燃一支烟，吸一口往车外喷，烟雾弥漫里，瞥见路旁隐隐有灯光，不觉好奇，停车细看，是一编织布搭的临时棚，在风中飘舞的幌子上是有字，可看不清楚。见有车住下的动静，光影里伸出半个脑袋来，说：“要元宵吗？”
乖乖，前时还琢磨，就要到元宵节了，从哪儿捎点元宵回家，半路上不用踏雪寻梅，想啥就有啥。进去，看样子是一对小夫妻，女子连忙问：“想要什么馅的？”并一边介绍种类。
这鬼天气，有卖的就不错了，就不用挑挑拣拣啥馅的了，回答她：“各种馅子的都来上点，尝尝看哪种好吃。”
小两口一个撑袋子，一个装。我问：“你们卖元宵不怕冷呢！”
那男的开了口说：“赶着季节，能挣两个钱，冷点心里也暖和。”说完，他笑呵呵扭头看了看那女的。
往回走，朋友看着袋子里的元宵，不解的问：“你买的元宵是不是多了点？”
“我想全部给他包圆，没那个能力。你想想，他们卖个元宵，黑灯瞎火的容易吗？”从我的话语中，朋友明白了言外之意，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走出很远了，元宵摊的情景还在眼前浮动，回头看看那处灯光，依然温暖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