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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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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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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的年纪——架子车

说起年纪,任何东西都有其生,有其生就有其变,变化多了,总会让很多怀旧的人心中,渐渐酿出一杯陈年老酒。村庄的年纪,就藏在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之中,也在那辆没什么不敢载的架子车上。

——有些话说在前面

年纪不是人的专属。不难发现,只要是你眼前有时间变化的痕迹,那么这就是年纪。比如,你心血来潮在工作室养了一盆花,看着它长大,开花;也有可能因为你忙碌,它开始落叶、干枯。这两种情形都属于年纪最有效的见证,无论好坏,都是年纪,只不过好的一方面,我们称其为茁壮成长,不好的一方面呢,就当自然解脱了。

当你把你的注意力放到和自然平行的地方,你就能捕捉到一些科技屏幕中所没有的维度感。夯土墙变红砖墙、泥泞路变柏油路、木制窗变铝合金、小火炉变燃气灶、架子车变电动车……这些组成村庄最基本的元素在不断成长,村庄也在成长。你只有真正看到了,你才能触摸到时间这只笔用的是什么材质,沾的是什么浓墨。之前谈村庄年纪的时候,一次是用回忆中的自家院落,一次是童年和现在的村庄样貌对比,其实这两次都没有将村庄的深和质表达出来。有朋友提醒我:“我的村庄里还是看不出村在哪里,庄在哪里,现代元素比较多”。之后,去看了看别人笔下的老村落,深有启发,恰逢上个月在老家又体验了一次老物件的使用,就从它入手吧。

架子车,这种运输工具早在以前遍布大江南北,是大家耳熟能详之物,在农村生活的孩子对其肯定是深有体会,甚至情有独钟,毕竟它是童年乐趣的一部分,也是辛劳吃苦的一部分。架子车结构简单,充其量就三件东西组成,木质车厢、双轮、双长把手,故拆卸安装换零件都及其容易。不过还有配套使用工具,人工打气筒,负责给轮胎充气;攀绳,一端接在车厢上,另一端套在人肩膀上,弓腰曲腿向前拉动时能使得上劲。

家有一车,没有什么不敢载的。冬天倒炕灰,春天载肥料,夏天拉青草,秋天移麦子。娃娃们还可以用它玩游戏,几人坐在车厢里,输的人拉着车或推着车跑。在我小的时候,我家的那辆架子车也没少让我闲着,尤其是春耕之前地里浇一次水后,大人们总会发现麦地凹凸不平整,一般是进水口那边地势总会低于地头,所以就需要用人力将凸处的泥土填在凹处。农活儿干到晌午如果还剩点,总会全部干完再吃午饭。此时的太阳死活不肯从头顶离开,影子都觉得热,躲在脚底下不出来了。大人们拿铁锹装土时我还不能离开,必须有人得抬着车把,这样才能保证它装满。抬车把也是个技术活,需要的就是一个平衡感,记得有一次,车厢里装满了高高一摞青草,准备捆绑绳子的时候,我抬着车把上下摆动,结果摆的幅度略微有些大,抬上去以后,整个车厢所有的力因杠杆作用将我高高挂起,我悬在半空中,车里的草都扑到地上,又免不了一顿挨骂。土一铲一铲的往车厢里扔,卷起的尘土慢慢轮罩着我,我就如同原野中的一团火焰燃烧着。不过拉车走的时候,倒是很轻松,因为车厢后面有两个人在帮我推车,我只需要掌控好方向即可。

有段时间,家里的架子车坏了,因为修补轮胎的人不在,闲置了好长一段时间,也就是在这段时间,让我讨厌的东西又让我非常想念。没有了架子车,好多重活累活就得自己亲力亲为了。外面院子里的一堵墙倒了,以前都是土墙,如果倒了,就是一堆土疙瘩,不能拿来继续砌墙。土疙瘩倒也好清理,只需仍在附近就行,但是砌墙用的土砖都在院子外面。大人们提前算好了需要土砖的大概数量,那几天只要有空闲时间,我都在二十米不到的路上来回搬砖。如果架子车是好的,也就是两三车的事情,却足足让我忙活了两三天。

小时候家里有弟弟妹妹,从小到大,都是他俩坐车厢,而我是驾驶员。家里大人不在的时候,也是我们几个最闲的时候。那时不知道危险,我推着他们,在一个下坡路上飞驰,整个车厢的尖叫传遍整个村庄。我时不时还会给他们加个戏,将车厢倾斜,车厢里的人坐不住就得往上爬。不过有时候我也会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架子车司机,我从家门口,接上妹妹,拿上它用纸做的皱巴巴的钱币,自信的装在口袋里,然后出发去另一个巷道,去接弟弟,或者村子里的其他小伙伴,一天下来,身上的几个口袋都是我今天的劳动成果。

“哥,今天换我推你吧”,去石沟滩拉燕麦的时候,弟弟忽然给我说道。我愣了一会儿,不过答应了他的请求,弟弟长大了,有力气了,我也想体验一下坐飞车的感觉。不过因为是一段上坡路,车子并没有飞起来,缓缓地走着,缓缓地走着……我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能回神,似乎又想起曾经那个驰骋麦田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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