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我把所有的钦佩,都留在了这里。
极目四望,绿色的浪涛在瑟瑟的风中一波波涌来,又一波波远去。日头已经不那么高了,就像即将要坠落地面。清远的天宇上我看不到一丝云彩,真可谓是万里无云。如此,绿色在清澈的阳光下,绿得更加柔美,更加立体。没有蔓延的朦胧,没有令人不安的粗粝,它就这样真实地出落在我的眼前。
迂回的阡陌百转千回,各色花朵随风飘曳,空气中充盈着浓郁的芬芳。我缓步前行,地表看不到裸露的如疮疤的伤口,皆是葱茏的草木。一条清澈的溪流轻柔地淌着,与远处闪着银子般光芒的乌兰无论河招手示意。溪流一路前行,溪流两侧,依旧是缤纷的花色。
有一家三口驻留在小溪边,爽朗的笑声不时响起。他们唤我拍照留念,我欣然应允。甜美的笑容,永远定格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也定格在他们灿烂的流年之中。
神东湖,水光潋滟,清澈见底。靠近岸边是一丛茁长的芦苇,纤细的枝干擎着棉绒绒的头颅,一颗颗紧紧挨在一起,形成一片极致的风景,诸多游客走走停停,不时将这里的美,收纳在相机中。湖水中不知有无鱼类,如若有,鱼翔浅底,自由游弋也会着实让人心动。
于城市中,有一隅如此盛景,是大柳塔百姓的福分。择闲暇时刻,携家人通往,观山望水,喜不自胜。
这里就是哈拉沟。
我是随“著名作家访神东”采风团走进这里的。采风团的梁衡先生也早被这里的美所吸引。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细致地观察着。其实如果换成其他地方,有这般景色也很平常,难得的是,我们的脚下曾是煤矿的沉陷区,沉陷区也就意味着是采空区。那么这里的绿色从何而来?
上个世纪的大柳塔,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这里生活的人们过着贫瘠的生活,住着简陋的房屋,唯一与众不同的是,房屋外的院墙,均是用黑疙瘩垒砌的。这些黑疙瘩就是煤炭块。煤炭块是从河水中冲刷出来的。那时候,每当遇到山洪暴发,人们便会冒险去乌兰木伦河捞河柴,捞炭,已被在寒风肆虐的冬日家用,世代如此。与大柳塔一河之隔就是乌兰木伦镇,属内蒙古鄂尔多斯管辖,那里生活的百姓也是如此。
随着国家西部大开发如火如荼地进行,大柳塔也进入了它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时代,几十年间,这里日新月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镇规模越来越大,人口也越来越多。走在街道上,天南地北的口音再次汇聚,人们在此共同生活,过着殷实富足的生活。
越来越多的煤矿被粗放式开采,煤炭被挖空后,又换地方进行,环境遭到了空前破坏,地表沙化严重,光秃秃的,没有一丝植被。乌兰木伦河,也好似走入了老年,水位下降,偌大的河床与细流形成鲜明的对比。
新世纪后,煤矿开采更加精细化,人们开始将目光关注到生态建设。
往日光秃秃的山山峁峁上,人们胳膊夹着指头粗的树苗,灰头土面,踽踽而行,播种绿色。山清水秀,是所有人的向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浸润着他们的汗水,都曾映照过他们的身影,都曾着覆着他们的脚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片被欺凌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生机,一棵棵林木,容光焕发,一株株小草,恣意盎然。
尤其是哈拉沟,已被打造成煤矿生态恢复示范区。
哈拉沟碧玉般的湖水,是矿井水,哈拉沟葱茏花草浇灌的水,是矿井水,乌兰木伦河上注水而成的人工湖水,亦是矿井水。
哈拉沟的神东湖上,鸟儿低飞,野兔穿行,它们时不时就跃入人们的眼帘。走几步,便看到工作人员在悉心浇灌着这里的绿色,他们面容姣好,再不用受风沙鬼魅般永无宁日地侵蚀,从矿井出来的水经过净化后,浇灌出来的是绵延的希望,是盎然的绿色,也是宏阔的未来。
梁衡先生虽然年迈,却精神矍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路过一间黄色的别样的房屋,娇媚万分,我便邀梁衡先生与我合影留念,他面含春风,与我站在屋前。
其后才得知,这件屋子是卫生间,但装饰别具一格,颇有童话色彩,丝毫看不出它与卫生间沾边。众人得知后亦是笑脸盈盈。许多年后,也许会是佳话一段。
穿过几棵高大的婆娑的杨树,脚下的路依旧是平整的水泥路,前面密密匝匝的栅栏内,赫然间多出一片丰硕的采摘园来。采摘园内果蔬累累,正是收获的时节,人们欣喜起来,钻入采摘园内,随意擦拭一番,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滋味果真和市场上的大相径庭,汁水饱满,肉质嫩甜。回头看去,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西红柿像晶莹剔透的葡萄一样一串串迎风而立,挤挤挨挨,争奇斗艳。紫色的茄子娇小玲珑,光色照人,长势喜人。粗壮的冬瓜,叶片已开始卷黄,但依旧坚挺。这片果园是一群刚毕业的大学生侍奉的,看着我们喜悦的神色,他们的脸上,亦漾动着初春般温婉的笑容。
玉米地里的玉米外表与其他地方见到的别无异样,但当一层层轻轻剥开时,才发现嫩绿的表皮里面竟然蜗居着黑色颗粒的玉米,众人皆惊,纷纷前来与之合影。
秋风习习而来,采摘园内的欢笑,随着秋风飘得很远很远。哈拉沟,给了人们太多的惊喜。谁会想到,这里数年前,还是一片荒芜的田野,是一片废弃的煤矿,是一片被人唾弃的赘地。
哈拉沟的风,哈拉沟的水,哈拉沟的花,哈拉沟的苇荡,哈拉沟的水车……走在哈拉沟,每一处,都是让人陶醉的景致,每一处,都值得被浓墨重彩地书写,每一处,都将深深地留存在我的记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