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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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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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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西柳沟

那水,还在蒹葭丛中静谧地耳鬓私语。

那沙,还在骆驼刺里柔婉地沉目思念。

初夏的西柳沟,蓬勃的朝气遮掩了一切。沙子和沙子之间,也流溢着一种亘古的荒寂。高远的天空,湛蓝一片,没有云彩,澄澈如冰。蓦然抬头的一瞬,那光色顺着瞳孔,在我虚构的宇宙中折射出一湾亮丽的白,像案板上的花肉,显露出生命的盎然和决绝。

正午的阳光,好似受了重力的影响,直直坠落。这些光坠在开得正艳的狼毒花,立刻有一种狰狞的目光在绽放,这些光坠在骨骼清瘦的柠条,立刻有一种溽热在燃烧。柠条花一簇簇,一丛丛,它们紧紧挨挤在一起,抱团沐阳。

河沟的两侧,是一个弧圈一个弧圈连在一起的沙漠。只有呈45度斜角的陡坡上,附着了些许的泥土,这些泥土成了草木最后的选择。它们一拥而上,用尽全身的坚毅,生出一块块像牛皮癣一样的绿色来,远远望去,一团棉花一团棉花一样的浓稠和沙子密切地联系在一起,营造着另一种意义的孤独与不屈。

汽车在沙子间颠簸而行,路中间洒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散发着浓烈的热能,车子里变得异常闷热。透过窗外,宽数里的河床,几近干涸,只留下一条迂回穿梭的纤细的小河,在光斑的折射下,透射出刺眼的光芒。

这是在距离黄河不远的达拉特旗我看到的景象。在平展的草原上,这一条长长的峡谷像一条闪电炸开,河水就开始流淌。不得不说,是难得一见的,或者说是这番景致本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周遭葱郁的庄稼地和这里一比,多少显得有些突兀。但正是这种突兀,让人有了一丝怜悯,几丝激越。

突兀的河床,各种草子疯狂生长,它们汲取着地下清凉的河水,竟然长得蓬勃郁茂。它们的叶子,嫩得如江南丰腴的少女,似乎轻轻触碰,就有汁液淌出。最多的是蒹葭,一棵棵靠在一起,托举着苍灰色的长约三四厘米的果实,左右摇曳,像极了一串串烤肉。浅浅的河水,轻灵透亮,它们顺着河床缓缓地流泻,不急不缓,多了几分沉稳、安然。

汽车在一片空阔的沙滩前停了下来,不远处就是赤裸着的流沙,它们就这样瞬间奔进你的眼睛,用一种近乎咆哮的气息将你围裹。随行的女子尤为疯狂,她们喊叫着,欢悦着,不由分说地朝着沙子驰去,就像沙子以同样的速度灌进观客一样。脱鞋。爬沙。溜沙。沙浴。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磕磕碰碰。

我看过太多的沙,对于沙就没了她们的疯癫。独自反方向朝河岸走去,滚烫的沙子把大地的温存一次次慷慨地给与我,身后,诗意般的是一串长长的脚印,这种诗意也仅仅存在十数秒,而后就被风沙带去,继续下一场的远途。这里的沙子,出奇得细腻,没有任何杂质,仿似处子,娇羞中有几分柔媚。

偶有柠条占据着一个个小沙丘,密密匝匝的,风拂过,低声地浅唱。河床被人们保护着,没有任何丢下的聚乙烯制品和其他物品。虽说河水的身躯已大不如从前那般健壮,但它的灵魂,仍然纯澈,它的精神,仍然挺拔。

穿过一片不知名的水草,又是一团团抱团取水的蒹葭。实在耐不住蒹葭的诱惑,便弯下身来,折了一支,毛茸茸的,甚是可爱。杨树笔直而立,雄赳赳气昂昂,精气神十足。它们是西柳沟最高大的乔木。除却杨树,多为一些灌木丛,未经人工修剪,天生爱美,圆凸凸的,枝干也非绿色,而是养眼的暗红。

河水虽然弱,但它不因弱而羞赧,反而扭扭曲曲,彩带一般四处飘荡,飘逸如舞。河水清洌且甜,掬一抔放入嘴中,那抹清凉顺着喉咙一路而下,身体疏忽清爽起来,像是与春风撞了个满怀,有些飘飘然起来。风也是柔美的,它轻轻地敲打着我的肌肤,像是与诗经中的女子正经历着一通深吻,最是朦胧,最是怀恋。这风,定是有故事的风。

伫立在河边,赏水鸟翩跹,听河水呢喃,我的内心,也如那平静的水。此刻,不必在乎耳畔的嘈杂,不必在意生活的不悦,一路鲜花细语,只身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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