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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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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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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口的米凉粉


多少经年漂泊,由来久驻他乡。而今思绪意难忘。倚栏听夜雨,何处话凄凉。

今夕不知何夕,归期总是茫茫。未曾相见鬓先霜。忧思依旧在,滴酒入愁肠。

——题记

 

乡愁,是每一个远离故土之人,最难泯灭的愁丝。故土的一山一水,故土的一川一树,一草一物,都在牵绊着,那颗夜幕下孤苦凄寂的心。纵使飘摇过海,身在异国他乡,有一种味道,早已錾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脉里。这种熟稔的味道,它和屡炊烟,浓浓乡愁一起构成了舌尖与心头的声声呼唤。

汹涌之黄河自巴颜喀拉山而来,一路斩山越川。经河套之地,河床骤宽,流速变缓。准格尔大地上,黄河西流而去,在峡谷大川间迂回流转,似乎是在回望来时坎坷路,形成了特殊的存在。

准格尔大地有镇曰龙口,行进在龙口的黄河,再不似黄土般苍茫,它一改黄河固有之颜色,摇身而变,一碧千里,万顷波涛。它所经之处,峡谷高万丈,斧削刀砍壁立千仞巍峨壮观每当夜幕降临,被峡谷切割的苍空之上,星子闪耀,水面之上,波光粼粼,犹如银河落凡。

龙口为走西口进入内蒙古的第一站。自古至今,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在这里相辅相成,相互交融,形成了独具一格的风土人情。龙口对岸为山西河曲,河曲小吃,是山西美食的集中体现。伴随清末走西口持续演进,龙口的食物,首当其冲,得到中原文明的深刻浸润。其中之一便是米凉粉。

百余年来,米凉粉不断演变,它继承的是传统的制作工艺,呈现的是农耕文化发展的成果累累。龙口古镇,美食荟萃,琳琅满目。米凉粉,是最具代表之一,也最令他乡龙口人痴念。

烈日熔金的炎炎夏日,一碗金黄色的米凉粉,口感清凉滑嫩,米香浓郁既解口渴之急,又能充腹之饥。筋道泻火,解渴营养米凉粉,不论是龙口街头小摊,还是食堂之内,都作为招牌小吃,是夏日当之无愧的“花魁”。

相传准格尔旗双梁山下住着一户善良的农民。农民的儿子高中秀才。秀才为了赶考,天天登山专心攻读。每当朝阳遍地,七十岁的母亲都要精疲力尽地爬山越河,给他送饭。由于路途遥远,母亲年迈行走困难,每次送去的饭菜,已然变凉。稍热一些的,母亲端给儿子自己只好啖其凉饭。淳朴的母亲吃了几次凉饭后,始觉口感颇佳于是回家钻研,在凉饭基础上,反复改进制作方法,成米凉粉儿子一尝,味蕾大开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让米凉粉这个毫不起眼的美食,走进千家万户。

龙口米凉粉精选当地黄土地生长的旱地小米野生蒿籽为原料制作繁琐,工序讲究。新谷蜕皮,得谷米。米污染不施农药营养健康新米色泽金黄,粒粒饱满,坚韧有余味道绵长新米亦可煮粥熬汤,龙口坐月子媳妇月子期间,不可或缺。

小米用温水浸泡四五个小时,当米粒用手指一捻即可捻碎的时候捞出,沥干用碓臼将小米捣成面粉石磨碾碎,成生米糊接着将锅内置水,抓一把米面均匀撒入,同时用擀面杖迅速均匀搅动,以防止面块干结,这样不停撒不停搅,锅内的米糊越来越稠,搅动也越困难

搅面之人红光满面,汗水涔涔,但不能止,否则前功尽弃。当米面全部撒入之后加入适量的蒿籽或蒿籽面,分次撒入,继续搅动,这时用文火慢慢持续加热,直到蒿籽变黄。唯有此,米凉粉才可通体发黄,晶莹剔透。

而后取若干用高粱秸秆挤压制成箅子,用勺子舀一块箅子,放到一边让其自然冷却再取一块箅子重复操作通常第二块稗子第一遍摊完后第一块稗子的米凉粉已经冷却,再往第一块子上摊第二层,如此循环往复。

进食时可用刀沿子的纹路划成两三厘米宽的细条,用筷子挑起轻微抖动就成了一层层薄薄的皮。上好的米凉粉,自然还需调味,才能让米凉粉的味道,得到再次升华。

调汤在龙口有两种:

一种是用腌蔓菁或圆白菜的酸菜加上葱花油、辣椒、芝麻面、芥末粉或炒茴香面等调味品,浇在米凉粉上,清凉可口,酸爽润喉

另一种是将土豆切成细丝焯熟,并用胡油炝炒,在开水中放入适量红腌菜和炝过的土豆丝,晾凉拌匀即可爽口入味,清淡宜人

制作米凉粉的蒿籽,实为一种野生蒿类植物的果实深秋万木萧条,草木枯落,将蒿籽捋来后晒干磨成粉沫成蒿面。蒿籽有特殊的气味,遇水后具有粘性它有促消化、健胃、清热等功效。据古籍记载,蒿籽大约在宋代和西夏时代就已作为食品添加剂进入了当地人的生活。

宁夏中卫,有一种美食曰蒿籽面,同样是把蒿籽按照一定比例,混合食用碱和盐水于白面之中,经过多次手工揉面饧面,擀成薄厚均匀的面张,切成细丝面条口感独特,已成为当地一绝。

一次与妻前往甘肃,中途停驻宁夏中卫。在中卫火车站附近的宝安寺下,一溜蒿子面馆并排而立,店内食客络绎不绝。于是囫囵一碗,吃得大汗淋漓。蒿子面口感爽滑劲道,余韵悠长那味道自此留在我的味蕾之中,久不能忘。

想必,米凉粉和蒿子面中的蒿籽在其中起的作用应是异曲同工,为了提高米糊和面条的粘性。这样的地方调料,在大中华的调料中,属鸡肋之地位,不被人所正视,却出奇地孕育出一道道征服食客的美食,馈赠一代代深耕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龙口米凉粉,实质表现的是文化交融的味道。清末连年兵祸,一步之遥的陕北在同治年间又经历史上最大的回乱,可谓民不聊生。饥寒交迫的人们,泪水涟涟中远离故土,过杀虎口,北上北草地,寻找生计,谱写出一卷卷浩浩荡荡的走西口血泪史。

自晋北、陕北府谷而来的农民,经河曲穿长城,越黄河,进入准格尔龙口,或择良地而居,或继续北上包头,最远至河套平原的巴彦淖尔。一曲曲苦寒的悲歌背后,却深刻地促进了汉民族与北草地各民族的深入交流,由此也产生了诸多让人口舌生津的美食。

除却米凉粉,龙口的美食灿若星辰,其中就有享誉晋陕蒙的“六六、八八”。六六、八八席,其实是民间宴席的一种称谓,即热菜六大碗、凉菜六大碟热菜八大碗、凉菜八大碟还有驴肉饦、猪灌肠、擦粉滩子炖鱼干崩羊肉酸粥糕圐圙猪骨头烩酸菜等等。

各式各样的美食在龙口这块鸡鸣三省的土地上汇聚,构成了别具一格的龙口黄河美食文化。随着社会发展,诸多龙口人再次背井离乡,去寻找更广阔的舞台。包括米凉粉在内的龙口美食,便成了游子们最想要触及的家乡珍馐。

魂牵梦绕的,终是故土那一缕缕挥之不去的,舌尖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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