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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培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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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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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嫁衣”

我的“嫁衣”

二零零八年,我和女儿历时四年,终于完成了长篇小说《月儿城》的创作,正式进入出版阶段。

开始,我觉得出版是件简单的事,我出钱、出稿,你帮我印刷,再给个书号,就行了。

有个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个出版社,电话打过去,对方极为热情,说的天花乱坠,巧舌如簧,听得我热血澎湃,坚信不疑,立马把订金3000元打了过去,过了几天,在一次文学活动中,听外地文友说对方不是正规出版社,是国际书号,国内是不承认的,我给对方打电话,对方还理直气壮地叫嚣“谁说我们书号不正规?你叫他来,我和他对质?”书款坚决不退。

我一下全蒙了,才知道自己真是乡巴佬,才觉得这个行业水深,太深了,才知道了什么出版社、正规、非法出版社等等,但是,我们住在深山老林,与大世界几乎隔绝状态,怎么办?我几乎想放弃了。我的大哥知道后,人托人,几经曲折,找到了陕西出版局的王新民老师。王老师带我见到了党晓绒老师,初见党老师,我很惶恐,党老师微笑着说:“好吧,我先看看稿子再说。”

我把《月儿城》打印稿及优盘留给党老师,就告辞了。没多久,我接到了党老师的电话,她说:“稿子可以出,但是,你自费出书不容易,要保证质量。我建议你把稿子再顺一遍,再精练一些。”

我知道她是好心,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修改,就赶往西安。这次,党老师就稿件和我谈了很多,并告诉我,出书的版式、大小、用什么纸?纸是多少克?等等等等,我如听天书,呆呆看着她,像个傻子,她看着我的模样,似乎有点无可奈何,但她一点不生气,也没有半点讥笑或不屑的意思,而是耐心地把我拉到她的书柜边,抽出里面的书,分别给我讲解,然后说:“你不着急,在这慢慢看,慢慢想。”

从这时开始 我才知道了书有小32开,大32开,小16开,大16开或者8开本,知道了什么“胶版纸、轻型纸、菲林”等等,看着,学着,沉思着,揣摸着。

这以后,我又多次往返西安去见她。有时,王新民老师陪着我去,有时我独自去,在不断的沟通、修正中,稿子渐趋成熟。

正式进入出版状态。一次,党老师说:“封面还需要一张您的照片。”

我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张准备好的照片,递给她,她看了一眼,断然地说“不行。”

我说:“哪咋办?”

她说:“你重新去照吧,多照些,好挑选。”

回到家里,丈夫拿着照相机,陪我照相。我们近一天的时间,从县上的水坝上面,跑到水坝下面,从大桥上面来到大桥下面,从江边到田边,从树林到草坪,咔咔嚓嚓,一口气拍了100多张,经过精心挑选后,信心百倍地从电脑上给她传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说:“刘老师,你这次的照片还是不行。”

我沮丧极了,回答:“我尽了最大努力了,我就长得这个样子嘛。”心里却说:真麻烦,真啰嗦。

她似在沉吟,待了一会儿,她说:“你到专业的摄像影楼去照吧,搽点粉,化一下装,照片很重要,不要怕麻烦。”

我有点吃惊,长这么大,从没有化过妆,心里老大不情愿但师命难违。只好来到摄影楼,工作人员给我认真化了装,又扭扭捏捏穿上了影楼的服装,照了一组照片,过了两天,取了照片, 发给党老师,她高兴了,笑声朗朗地说“这回照得多好,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党老师都抠得很细。对她自已也特别严格,我的书稿里,有一个pa字,形容肉或食物炖得很软烂的意思,至今在电脑键盘里都打不出这个字,这个字也难倒了党老师,她翻了好多字典都查不到这个字, 我看她老加班,太辛苦,我说:“算了吧,不就一个字吗,没关系,用拼音或者用别的字代替吧,比如,用“耙”字代替。”

她回答:“那不行,耙字的意思和你那个字的意思根本就对不上,肯定不行。”

她四处寻找,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一天,她高兴又惊喜地对我说:“终于找到你写得那个字了,是刚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1014页第一个字,太不容易了。”边说边把词典拿给我看。同时,党老师的案头总是放着一摞《咬文嚼字》刊物,时不时就要翻看着,非常认真。

我的书已到了最后关头,但书中还是有些需要修正的地方,我和党老师商量后,就和丈夫来到西安,在离太白社最近的旅馆住下,党老师耐心地把需要修改的部分指出,我就在旅馆,一章一章地对,一点一点地改,党老师一页一页的看,一章一章的修改审定。有时,我俩也发生争执,绝大多数是因为地方的方言该用什么字而持不同意见,我俩都是认真、较真的人,比如:一个儿童遭受巨大不幸我们老百姓称为“遭孽”,党老师说用“造孽”,我说,“造孽”是制造“罪孽”,应该是“遭”,表示承受的意思,党老师沉思了一会儿,同意了我的意思,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她说服了我,但她从来没有依编辑的身份压制我或优越于我。

定稿的那天晚上,正值月圆之夜,我俩还在为一个字各持已见,真是灯光与月光交织,白发(我已是白发老人了)与青丝共勉,至到夜里11点,我们才达成共识。我对她说:“这么晚了,你离家还远,快回家休息吧”,正值酷暑盛夏,她穿了一件短袖衬衫,七分裤,一双旧拖鞋,埋首灯下,说:“我还早着呢,还要加班,晚上就在这里睡。”我这才看见,一张硬木半长沙发上,放着一床小薄被,我说:“这咋行,这能睡人?”她说:“我经常在这睡,太忙了。”我这才发现,在她办公桌的一端,堆满了书稿,足有三尺高,平时,无论我什么时候到编辑部找她,她也总是忙着,一股痛惜之情油然而生,我说:“你不能少干点吗?太累了!” 她笑着摇摇头,说:“不行,总有干不完的活儿。”

我的书出版后,在安康引起了轰动,不仅是我的书是第一本反映安康本土的长篇小说,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书编的好,都说这是本县有史以来印制最漂亮的书,在安康市也是名列前茅。大家啧啧称赞说:“到底是太白出版社啊,出的书就是牛!”这时,我才知道,党晓绒老师是太白出版社的编辑部主任,是有名望的资深老编辑,我更加深深地感激她,在整个出版过程中,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摆过架子 ,我是那么地幼稚、老土,她从来没有轻慢、讥笑过我,没有发过脾气,连一个冷眼都不曾有,始终那么亲切、和蔼,面带微笑,透着良好的文化文学素养及职业素养。都说编辑是为他人做“嫁衣”,那么,党老师为我制作了一件最美的“嫁衣”!

冬去春来,十几年了,我一直怀念、感激党晓绒老师!感激太白出版社!

  20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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