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岁月

遥望岁月

文/张翠平

时光渐行渐远，在时间的长河中，我们日夜跋涉，透过隐隐约约的时光隧道，我们常常情不自禁地遥望岁月，遥望美丽的童年，遥望可爱的六一。

我的童年只有六一，少有儿童节。我的童年大半在农村度过，每当六一的时候，整个的村庄都在滚滚麦浪里沸腾，原本欢天喜地热闹非凡的六一，只有大人们热火朝天的忙碌，六一的快乐无人问津也无暇顾及！

转眼已到知天命之年，醒来已是华发丛生，我的童年已在梦里，我的六一只在心里。

天若有情天亦老，然而如果心中有爱又怎么会老去呢？我的童年一直和我比邻而居，六月的阳光一直照耀着我永远的儿童节。

看着电视里正在播出的六一晚会，欢乐的场面，不由让我想起我的那一个特别的六一节。

记忆里，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过六一儿童节，是在1980年，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时我刚刚随父亲到城里上学的第一个年头，那时我们就住在父亲单位的宿舍，一住就是多少年，所以我印象极其深刻。我们那个大院，是个前后院，后面一个门进去就是我们家所在的小院，有点像北京的四合院，我们家坐南面北，一共有三家，犹记得我们家在最西面，中间住着的是小陈老师，我家对面是陆老师，小陈老师有个弟弟叫小芽，上初一，陆老家家儿子叫晓晨，上五年级。前院还有尤会计家的小强，和我一样都是四年级 。

我和小伙伴们的相识，缘于父亲毅然决然地把我和弟弟带进城里读书，可能父亲身在教育部门，深知教育的重要性吧，父亲的那些同事，都相跟着把子女带进城里的学校上学。小陈老师当时还没结婚，他带来的是他的弟弟，就是小芽哥。

孩子们的世界总是特别简单，真实而又美好，眼看六一来了，我们忽然也很想自己庆祝一下，因为我们没有被选去舞台上表演，但渴望快乐的心是一模一样的。

那天，我和晓晨都在学校里参加了庆祝六一联欢会，特别兴奋，回家免不了一番欢天喜地，小芽哥则有点闷闷不乐，因为他是初中生了，没有什么庆祝活动，那时就是这样的，你如果是中学生，不管多小都不是儿童，你如果是小学生，不管多大，都可以庆祝儿童节，成为少先队员，戴上红领巾。我们的小芽哥郁闷了一会，眼晴一转说，学校不给我庆祝六一，我自已过，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虽然在学校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但很是聪明过人，常常给我们出谋划策，那时家长们常出差，大人不在家的日子，我们就跟在他的后面，到当时仍然被人们称作“革委会食堂”的地方吃饭，其实“文革”后早就已经更名为县政府食堂。不知内情的人，常常以为我们是兄妹，以为他就是我的哥哥，而他也从不说破，我也不想更正，反正走在他后面特别有安全感，雄纠纠，气昂昂的，好像去的不是食堂，而是鸭绿江呢。

说干就干，小芽哥指挥晓晨找来打火机，点着煤油炉子，拿来不知谁家的花生，倒上一锅水，又倒了半瓶子的菜籽油，水烧得差不多了，把花生倒进去煮，水都快煮没了，小芽哥关了火，说是可以吃了，14岁的他一副大将的派头，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特别是我，心里甚至有点崇拜他，觉得他什么都懂，问他什么都会呀，不明白他哥说他笨是什么意思，还总说他成绩不好，他成绩怎么会不好呢？他对我一向照顾，不仅去食堂吃饭不让我打饭端菜什么的，就是在家也让我坐在桌前吃现成的，用他的话说，因为我是女的嘛，因为我小嘛，哈哈，可他煮的花生我可真不敢恭维呀，油太多啦，吃的手上全是油，又没有一点盐，味道不是一般的差呵。但当时一起品尝的小伙伴们可不少呢，前院小强还硬是被他爸爸揪着耳朵才拉回家去的。

后来，大人们出差相继回来，可想而知，小芽哥遭到他哥哥的一顿胖捧，因为他不仅煮了半生不熟的花生，更重要的是他倒掉的足足半桶的油，而且他的哥哥还在他的床底发现了他耍来耍去的一截鞭子。我和晓晨在他受过时，一律吓得噤若寒蝉，根本不敢说一句话，害怕自已也惹火上身，但小芽哥就是小芽哥，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副好汉的模样，从谋划到实施，他坦言都是他一个人的事，与我们两个毫无关系。

虽然那年六一小芽哥做的煮花生，我吃得很少，后来也从来没有吃到那样的煮花生，但我却一直记得那年煮花生的味道。直到现在每每想起，还忍不住想起那时味道，回味无穷，念念不忘。

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们那个院子就面临拆迁了，那时小芽哥已是一名高中生了，也没考上宿迁高中，依旧在马陵中学，他学习虽然不好，但我依然觉得他很聪明，因为我很喜欢他给我讲的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有时大人们都不在家的时候，他就开始给我们讲古论今，有时晚上他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那是段五彩斑斓的日子，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自由自在的日子多么开心呵。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的小院拆迁后，我们就各自分开了，那个可爱的小院，那些院里的小伙伴，那些青梅竹马的发小，从此就永远地住进了我的梦里。

小芽哥高中毕业也没有考上大学，他也不愿意继续复读，他哥一气之下，也不给他在城里找工作，让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又打发他回了老家，在镇广播站工作，令我膜拜的小芽哥离开城里时豪情万丈地送给我一个笔记本，上面写了更是豪情万丈的两句诗：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意在鼓励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吧！然后便消失在茫茫人海，在农村广阔天地一待就是几十年！

我的那些童年时的小伙伴们，也散若星辰，晓晨是洋河人，高中毕业后也回归故里，去了老家，听说现在在洋河酒厂工作，而最小的小强，现在在连云港的一家医院，做了一名了不起的外科医生。

在时间的缝隙里，我们遥望岁月，遥望那些不会再来的过往，不仅耐人寻味，更让人感慨万千！遥望岁月，遥望岁月里那些透明的快乐，和明亮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