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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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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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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

现在退休在家,家务活之外,就是整日与手机为伍,一时看不到手机,竟有点手足无措。的确,因为有了手机,感觉世界好像都小了很多,不是吗,不论多远的距离,不管身在何方,只要拨动一串数字,立即会听到你想要的或温暖,或甜蜜的声音,爱情近了,友情近了,亲情近了,真的可谓是天涯咫尺。

而一旦没了手机,立即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多年前我到香港旅游,飞机起飞前,按照要求关了手机,当飞机远离地面,越飞越高,一跃而起,冲入蓝天白云的时候,片刻之间,我从内心感到了一丝真真切切的悸动与不安。无独有偶,几年后,我的一个朋友去到遥远的异国,在落地后给我的信息中说:在去到万里之外的他乡,在万米以上的空中,看不到手机的彩屏,听不到手机的铃声,觉得好像游离在人世之外,几分空灵,几分迷茫。这样的感受,我何尝没有?我们在港岛逗留的几天,手机一律没有信号,一时还真是有点不太适应。而即便没有信号传来,但仍会时不时地拿起手机来看上几眼。直到穿越了浩瀚无垠的南中国海,到达到处莲花飘飘的澳门,终于传来了手机动人的音乐声,瞬间,人群热闹起来,打电话的、发信息的,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手机,真像是一个一头系了线的风筝,因为有了它,牵挂有了方向,思念有了源头。

而三十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娘娘的时候,那时谁若想能够拥有一部漂漂亮亮的手机,必定被当成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但那时的我,真的非常渴望能有一部手机,因为曾经的那个他,好像天生就是属于天涯,他的骨子里那么不安于现状,那么热爱漂泊,在他或北京或深圳,或山东或江苏的日子,我的梦中时时有电话的铃声响起,那时,他的来自电话的声音,于我而言,就是爱的音符。尽管多少年过去了,我到现在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业务科里那位年长的同事,下楼喊我接电话的情景,我当时心跳的特别厉害,脸红得真像是红布一般,到电话面前千言万语,却不知所云,因为羞怯,也因为激动,当着业务科那位年长同事的面,竟应付一般支支吾吾了事。而也正因为他常常下楼喊我接电话,我对他的印象竟是出奇的好,后来老同事不幸患了癌症,还没到退休年龄,就一路匆忙去了天国,我着实难过了好一阵子,直感叹好人没好命。而那时不像现在,手机铺天盖地,满街电话亭也随处可见,我除了在单位要从一楼跑到四楼接电话外,下班时间,每每还会到离家几里外的大姐家去等电话,他要先打一个电话来说他要打电话给我,然后热情的姐姐再跑来告诉我,让我什么时间去等他的电话。记得第一次接他的电话,我着急地不行,因为我的两只手尽管把话筒握得汗渍渍的,但他的声音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听得还是一片模糊,我只是一个劲地对他说,听不清楚,让他大点声,他那里也是着急万分,还是大姐家不到十岁的儿子见了,小声告诉我:三姨,电话拿倒了!一时,我羞得真是无地自容。

小小的电话,就这么一点点在我们之间纠结着,一天,他郑重地对我说,有朝一日,我们一人一个电话,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当时的我,是那么地不以为然,他如是说,应该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吧?然而,斗转星移,不过经过了十年,一人一个电话,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竟真的被他言中,成了现实,只是,尽管我先是小灵通,后来变成手机,又是一个牌子接一个牌子地不断地换着手机,只是他已早已不在了电话那头,他再也不会打电话给我,我再也不会忧伤而甜蜜地苦苦地等着他的电话了。

曾经在网上,一个朋友问我,你的手机会二十四小时开机吗?我说是的,开着的手机,并不为曾经心动不已的爱人,如云似雾,斯人已远,不关的手机,只是为了我所有的至爱亲人,我的朋友同事。又有人问我,你的手机号码经常换吗?我答曰:从来没有,我并不是太过贪心,并不企及我曾经的挚爱,依然会脉脉无言,穿越时空,漫过我的手机,漫过我的心海。我始终如一的那个号码,一是嫌麻烦不想换,二是为了让与我有缘的朋友,在想起我的时候,都能够不费吹之力轻而易举地找到我。

而在我梦中不止一次出现的那双熟悉而深情的眸,即便是在梦中,对我也是视而不见,而曾经使我久久为之欢愉为之苦恼的电话,更是被时间剪得七零八落,我把电话的一头牢牢地给了老公与儿子,他更是决绝地把长过地球的电话线,给了我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的那个女子。

我和他的那些遥远的 电话,最终也成了曾经轻吟的一首首浸着迷离月色的唐诗与宋词,只是在有风的晚上,仍会情不自禁地轻轻叩响,当风过后,心不禁有一缕淡淡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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