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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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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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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闪闪发光的岁月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长河落日,大浪淘沙,许多的人或事都成了往事,如烟似雾,但有些事情,经历了就很难忘记,那些闪闪发光的岁月,诸如小时候的那一次赶集,会一直在我心底,在我的记忆之中!永远挥之不去。

大凡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会有赶集的经历。

我小时候住在一个叫蔡六圩的村子,属于龙河乡,但不知什么原因,我们更习惯去埠子镇赶集,当然,经常也赶戚圩,因为戚圩离我们更近,也就两、三里路吧,而埠子和龙河,离我们差不多有八、九里远。

戚圩集市没有埠子物品丰富,也没有埠子人多,但一样是十天四个集,一样是热闹非凡。

小时候的我,一喜欢喝喜酒,二就是喜欢赶集,因为赶集不仅可以看不同的风景,偶尔还能吃点想吃的东西。

那时戚圩街还有一道靓丽的风景,就是我二姐有个女同学,就住在我们家后面的小李庄,长得特别漂亮,脸蛋白皙,身材高挑不说,一双眼睛好像还会说话,她穿着电影画报上明星穿的衣服,梳着一条乌黑的长辫,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特别显眼,特别令人赏心悦目。她喜欢赶集,人们总能在集上看到她摩登又时髦的身影,喜欢她的人,特别是年轻的小伙子,更是喜欢赶集,赶能遇上她的集。我第一次知道“回头率”就是从那个时候起。

母亲是不太热衷赶集的,不买不卖去集上干嘛呢?母亲一向很是节俭,我们全家六口人,还要赡养年迈的奶奶,就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时不时还要接济二叔和三叔他们家,如果不是母亲的精打细算,日子还真不知是何等模样。

母亲会过日子是出了名的,平时我们家都不怎么吃肉,过年时才能吃上点肉,我和弟弟两个小点的孩子,实在嘴馋,母亲就会拿来瓷盆,在上面蒙上塑料布,撕开点口子,再放点碎米或者煎饼渣之类进去,之后放在门口的汪塘里,过一会去端上来,里面居然有鱼!接下来,我们的饭桌上就会看到鱼啦!虽然鱼不大,但鱼真的好吃,鱼汤真的好喝!

吃的问题解决了,穿衣母亲也自有妙法,我记得我都上初中了,还穿着姐姐们穿小了和旧了的衣服,一点也不合身,更不像别的同学穿的衣服那样好看和时尚,但母亲总以为,衣服只要不破不脏就能穿。母亲自己更是很少添新衣服,我记得她有一件天蓝色的大襟小褂,前面还有丁香一样的花朵,她很是喜欢,平时却几乎从来不穿,只有要出门走亲戚或赶集的时候才穿。

但母亲也很少去赶集,主要是她没空,她要干活,生产队里的活,家里的活,好像总也干不完。

每天早上,生产队社场上的那口挂在树上的,已经破了的大铜钟,就会准时敲响,“当当当”几下过后,还会伴着生产队长嘶哑的声音一起响起:出工啦,出工啦,今天男人东河堤上抬土,女人南湖地里种麦。这个时候,再热闹的集,母亲也不会去赶了,因为她要挣工分,男人一天八分工,女人一天六分工,母亲即便一年到头一天不拉地干,我们家年年还是生产队上的透支户,因为我们家父亲在城里教书,四个孩子在学校读书,就母亲一个人挣工分,不透支才怪呢。

我印象最深的的一次赶集,是和二姐一起去戚圩赶集 ,因为那时二姐他们学校着急催要学费,父亲又出差在外,母亲没法,只得从鸡窝里抓了一只大红公鸡,让我和二姐去集上去卖,卖鸡的钱就给二姐交学费。说实话,不是过年过节时候,公鸡一点也不好卖,但母亲又舍不得逮老母鸡去卖,因为母鸡正下蛋,鸡蛋可以买盐,买油等。

那时候二姐还在戚圩读初中,她感到特别不好意思,因为怕熟人看到,觉得丢人。因此,我们到了集上,也没凑到卖鸡的一处,而是默默地找了个角落,把装鸡的袋子放在地上,更不敢吆喝,二姐怕遇到同学什么的,还把头上的草帽拉得低低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哪里,生怕一眼被别人认出来,地上的鸡,也生怕自己被卖掉,同样也是大气不敢出,不声不响地耷拉着头,无精打采地蜷缩在袋子里。旁边卖麻绳的大爷说:你俩得叫啊,人家不知道,怎么来买?他说他的,我们听我们的,就是一动不动,过来过去的人,有望两眼的,但就是没有人停下来问问鸡怎么卖,我们有些气馁,眼看太阳从东到南,又慢慢西移,眼看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少,我的肚子明显饿了,我问二姐能不能买点大饼吃吃,二姐说鸡还没卖呢,拿什么买吃的,我不甘心,非要她买点什么,二姐从口袋里犹豫着掏出一分钱,我去买了碗井里才打上来的凉水喝喝,再看卖凉水的两个孩子,一个和我差不多大,一个比我还小点,他们一边抬着水,一边大声叫着:井水来了,一分钱尽喝!唉,再尽喝,也不管饱啊!肚子实在是饿,二姐收拾东西,拉上我就往家走。

我问二姐,要给行用钱吗?二姐说,鸡又没卖,也没让他们称重,还给什么钱?这是我们出发前,母亲特别叮嘱的,卖鸡的时候,要找中间人称重,然后给人家行用钱,那时买卖还没有完全放开,私下交易还没有合法化,卖什么都要交“行用”,可能就是交易费吧。

那一次赶集后,我很长时间都不想去赶集了,后来还是母亲去集上把鸡卖了,给二姐交了学费,后来,我还是假装肚子疼,父亲带我去埠子医院看,回来的路上,在埠子街的西门口,吃到了父亲特别给我买的我一直想吃的大饼和油条。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我前年回老家,还和二姐、二姐夫他们特意去了一趟戚圩,二姐当年的学校早已经拆了,现在的戚圩也不知还逢集否?

但不论岁月怎样如水流过,彼时我和二姐一起赶集卖鸡的情景,一直在我的记忆里,鲜活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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