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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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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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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首老歌

午睡,开着那台用了三年多的黑色电风扇,风依旧强劲,只是没有刚买时候静音,嗡嗡地或者刷刷地响,全看它心情,响声一阵一阵地袭来,拉上窗帘,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行人、车辆、阳光都被一道窗帘隔开,仿佛与外面嘈杂的世界隔绝,纷乱的心好像一下子就静了,叫“小度”音箱播放老歌,歌声缓缓地流淌着,我渐地入了梦乡。

睡眠不好,总是半梦半醒,醒来的时候,懒得寻手机,一拿手机不是刷抖音就是刷头条,刷完之后就后悔,陷入自责:好好的休息时间,又刷没了。反正闹钟没响,就任由自己躺着,是醒是睡无所谓。歌声依旧缓缓地流淌着,有时忽然的一首歌,会一下子就把你从浅睡中拉到过去,清晰的感受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又在半醒中用理智对抗睡梦,醒来恍惚着,整颗心依旧是在过去,周围的一切不复存在似的。醒与睡好像都一样,仿佛现在的我就是过去的我,过去与现在重叠在一起了,中间没有任何的间隔,没有任何的经历,现在在过去,过去亦在现在,梦与现实都分不清楚了。

从窗帘漏进来的阳光、偷偷溜进来的微风,以及那些熟悉的歌,仿佛过去与现在心意相通,时间帮我遗忘了痛苦,留下了美好,犹如溪水,把沉渣冲刷掉,留下五彩光滑的石头,我就是那个溪水边幸运的小男孩,一路捡拾。

《心太软》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那时村里面都没有电视,只有很少的几台放磁带的录音机,这首《心太软》大概是我听到的第一首歌,将近冬天,天已黑透,一个小男孩,独自坐在大门口,旁边是一把自制的弹弓,衣服口袋里一小堆白天寻的小石头弹丸,拿起弹弓,东一颗西一颗地朝黑漆漆的四周乱射,把自己想想成一位侠客,梨子树,桃子树都是我的敌人,左右开弓,嗡、哒、啪...各种响声,敌人伤的伤,逃的逃...石头子很快用完,没有其它可玩的,对中午捏的泥人也提不起兴趣,睡觉还早,妹妹在地上爬来爬去,一点都不好玩,母亲背着弟弟坐在油灯下砍猪菜...

我胸口堵得慌,走到晒坝上对着黑漆漆的四周大声的吼,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惹得大伯家和满书家的狗旺旺的叫,母亲一阵呵斥,越呵斥我越大声,母亲砍猪菜的声音突然停止,听见哗啦的一声“响篙”响(“响篙”:用一米多的竹子制成,前半部分划成十几条,后半部分是整根,多用来撵鸡、鸭等动物),见势不妙,呲溜地跑下晒坝。刚下过一场毛毛雨,路湿漉漉的,家门口的路闭着眼睛都能走,一下跑出好远。确定母亲不会跟上来便放慢了脚步,暂时不敢回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一个人便杵在黑夜里,无边的黑夜紧紧包裹着,胸口依旧堵得慌,还想吼,非常的想吼,但是拍狗咬,忍着,握紧双拳,咬紧牙齿,全身颤抖,照着一颗橙子树一顿猛捶,全然忘了痛。就在我猛捶橙子树的时候,歌声从不远处缓缓的飘过来,心中憋着的东西好像突然卸掉了,全身放松下来,不再捶那颗无辜的橙子树,好像黑夜被撕开一道口子,循着这口子,歌声把我带到光明之处,又好像被人紧紧的捂住口鼻,堵得眼泪流下,大脑无意识的时候,突然得以大口大口的喘气。那个寒冷的夜晚,我就站在橙子树下静静的听…

之后的好多年,多亏有音乐陪着我,化解了我许多的少年叛逆之气。

《九妹》

“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九妹九妹,心中的九妹...”再过了一两年,村里有了第一台录像机,到了寒暑假,特别想去他家看录像,但我们小孩是很难进去看的,一放录像就把门关了,只能在外面听听声音,但还是禁不住诱惑,每天吃完中午饭就往他家跑,及近他家门口的时候,偷偷的不给他家的人看到,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等他们放录像。每次放录像之前,都会放歌,几乎每次都是这首《九妹》开头,音乐响起,我估计他家准备放录像了,一个小跑过去,站在录像机旁,全然不顾人家的眼光,能进去看毕竟是少数,多数的时候,门都是关着的,窗口高,只能跳起来往窗口上偷偷瞄几眼,有时候找到一块石头垫着想多看几眼,人家一看到就吼,只能灰溜溜的走开。在石头后面有时一等就到下午四五点,人家今天根本都没有放。纵然遇到许多挫折,但还是每天都去石头后面偷偷的等,等人家放录像,碰一个万一。

那时的农村,大家生活都苦,更别谈什么娱乐了,能看一场录像就是一场天大的乐事,所以这样每天跑去等人家放录像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更没有觉得有什么羞耻的。许多年过去了,看了什么录像忘记得一干二静,现在每当听到这首《九妹》总会把我拉到小时候的某个中午,火辣辣、明晃晃的太阳,躲在石头后面等待人家放录像,梦中,为没有得看一场录像失望好久,醒来,怅然许久,一闭眼,就看见那个失望回家但依旧倔强的小男孩。

《真的好想你》

再大一点,隔壁二叔家买了一台影碟机,电视是黑白的,有多点机会看到电影了,多点也是相对来说的,碟片也就是那几张,来来回回的放,放多了,碟片花,经常卡碟,退出来,哈口气,擦擦再放进去,实在不行,就放歌。那时六年级,班里转来了一位小女孩,印象中总是穿着一件谈蓝色的衣服,绑着适中的一条辫子,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她一来,感觉教室比往常热闹得多,我们班五个男生个个都变得爱表现,尤其是课间的时候,玩游戏一个比一个有劲,声音一个比一个大,总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企图吸引她的注意,以前大家一起玩得很好,无忧无虑,现在好像每个人都怀了点小小心事,暗暗的较着劲。我也不例外,自她转过来后,好像整个生活亮堂起来,也变得有色彩了,心里面懵懵懂懂的多了点向往,课堂上,时常地往她那个方向瞄,然后迅速的转头,生怕别人知道。她是六年级下学期转过来的,不知道是因为小学快毕业了,还是有她在我们班,感觉那半个学期过得太快了,快到来不及和她说上一句话,半个学期除了快乐,也添了多愁善感。在二叔家听到的这首卓依婷的《真的好想你》,恰如其分的在开始多愁善感的时候走进生命里,歌声响起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的身影总是浮现在脑海里,歌词好像都是我要对她说的话,动听的音乐,缠绵的歌词,以及那美好的画面,满足了我对感情的所有想象。

便埋下一颗对感情的种子:执着,充满幻想,一个人痴痴的爱到海枯石烂。长大后,感情的态度从那颗种子发芽、成长、枯萎,涅槃过后,仿佛寻到爱的一丝含义。

…还有些歌,偶尔在心中萦绕,三十几岁,一些经历的温度、质感、颗粒还刻在心中,不敢回味,心痛的还是会痛,惆怅的还是惆怅,放着吧,都说时间是良药,该治愈的终归会治愈,该放下的终归会放得下,多年以后,都会是五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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