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燕诗集《爱的盲文》序

这里是你的月亮，是你溢荡着芬芳亮起生命的皎洁的月亮，也是你乡愁里一路走来的月亮，是否你也在想“许我咬上一口”呢？

温柔替代了冰冻的感觉，冷不再严酷，而且白色的稿纸上飘来各种花香，色彩缤纷的梦落了一地。掠过梨花桃花的目光，落在长江中游南岸风光，这里秀丽正奇，诗意盎然，因为这里有位妙曼的女子口吐锦绣手捻珠玉。这就是鄂州这个中国优秀旅游城市，湖北省历史文化名城里的女诗人王友燕。

“……

孤独的夜，失眠在异乡桂树下

在等待中渐渐老去的叶子

聆听着小桥流水

依旧

今夜月光如水

月亮，许我咬你一口

吞下这种满思乡的

离愁”

乡愁在这首《月亮，许我咬你一口》里飘来，又透出一种温馨。月亮洒下一片挥不去的浓重相思的同时，有时又会诱发“饥饿”，种种内心的需求涌上心头，被月亮照的清晰又模糊。忽隐忽现里，感觉那月亮熟悉而又亲切，遥远而又触手可及。“月亮，许我咬你一口”，是乡愁梦境里跳跃而出的少女，与月亮就那么亲昵。咬一口是对怀想事物的亲昵的重吻，是种种不舍的回味品爵，是探手那个地方那段时光里缺憾的弥补……诗无达诂，你需要什么就是什么并与诗人一起“吞下这种满思乡的/离愁”。诗的断句看似随便其实有意的，“离愁”两字的断行，犹如枝头果实沉重的坠落，好似泪珠晶莹滑落，离愁的沉重无奈难舍都在一种负载里。从“咬你一口”的乖巧甚至顽皮，到“吞下”“离愁”的深沉，其实都在乡思的厚重里。这种矛盾的表象的张力美凝聚在乡思乡愁的深挚。

“也许

我没有乡愁

乡愁只是一场游戏

河道上的许多石头

从哪儿来的  

没人知道

真想再拾起一枚

在水面上

打一次水漂

让我的童年

也开成

一朵花”

读王友燕的《乡愁》，虽然有读到“没有乡愁”的字眼，却有哽噎之感，而童年打水漂开成一朵花的轻松自在却成了“河道上的许多石头”，谁又能说的清这些没入岁月河的沉重“从哪儿来的”？小诗结构简单，虽然把乡愁比作“游戏”，但却从沉重到轻松。这里追思的不只是打水漂的自在活泼，更有许多本应自在的无奈压抑，和被无形事物摁住的诗性。而这压抑的不只是诗人。

不敢惹却挥不去的是乡愁，逃不开摁不住的是乡思，人的情感历程，精神需求在物欲横流的时代被冲撞挤压成花香月光雨雾甚至残存的冰雪。

有人会觉得诗不好懂，进而找到不读诗的理由，就是因为“现在的诗人都喜欢把诗歌写成谁也不懂的文字游戏”！看似理由足够！而不少诗人对我说，可能不少人觉得她的诗句太过浅显，显得单薄，诗味不足……这似乎也是许多人不读诗的病根。一个是故作高深晦涩难懂，一个是浅淡无味了然无趣，似乎真就是这样。然而有理由不读诗的人不知道，同样一个人的诗作，甚至同一首诗作，有的是因为读不懂不读，有的是因为太浅显而离开。那这样说来，这具体的诗作到底是好懂不好懂呢？其实我们不少人的诗阅读忽略了很多东西，比如读诗是需要用心深入的，因为诗来自心灵心吟哦不足到笔端。还忽略了，诗的写法其实有三，一写实二夸张三诡变。这里不必赘言，都知道李白爱用夸张，其诗飘然挥洒有仙逸之感所以称诗仙；李贺诗多诡奇手法“雕缋满眼”“拆碎下来不成片段”又用神话传说来托古寓今，所以成诗鬼；杜甫典型的写实高手被尊为“诗圣”。

诡变的技法大致可理解为“朦胧派”的一些典型手法，不好懂似乎大可理解，而写实夸张为主的诗说不好懂就只能让人想到不求甚解了，而一看好懂就称“浅显”也是不求甚解，不深入体味的表现。正如诗人王友燕的诗作，大多写实，但并非简单直白的呈现，而是有其苦心用意的独到之处。其笔法的神妙之处，不用心又怎么能轻易得到呢？

再看美女诗人佳作《爱在春天老去》:

“所有的剧情已经落幕

我穿着小马夹 仍旧以一个

异教徒的身份

跪拜在佛的面前

用最卑微的方式祈祷  

我的双脚肿胀 十指粘满泥土

衣襟上汗渍斑斑 只希望

佛能原谅我

这颗热爱土地

惶恐不安的心”

“所有的剧情已经落幕”诗句看似清淡无奇，所有的剧情指的是什么？好似看电视剧，其实是指太多的经历。一个异教徒，好似不入流，却是多么的虔诚，没有太多的什么，一个可能依旧卑微的形式，包裹着对土地的爱。土地在这里不只是生活那么简单，也不只是人间这么单薄，也不是苟安，也不是尘俗难脱……而是对生命的挚爱对灵魂质朴的不舍！而将生命与灵魂凝聚一起的是爱，老去不是丧失那么简单，而是深厚内敛，剥去了浪漫的外形。诗人这可炽热深沉的爱心，不细细体味如何贴近？

《中华诗人》杂志为我出版特刊专集后，王友燕是积极买书的诗友之一，也是热情交流的女诗人之一。我这个肯把诗歌看做人生事业的人，自然以诗界多一份诗意求索而高兴，以得遇一位灵性诗人而感恩。反复阅读王友燕的书稿，我感受到江南女子情怀的热烈深沉也感受到欢悦忧思，更感受到一份特别的诗意执着与性情挥洒。

王友燕书稿共四辑，内容涉及生活与思索的方方面面，自然这也是一位肯于全息思维创新有为的诗人。我喜欢她极短的一首诗《洛神图》：

“一个人，一座城，一条河。”

加注标点的一句话，一行诗，这就是一首诗，很棒的一首诗。《洛神赋》洛神是不确定的，最终又是确定的，就是女诗人自己，内心一个人的体验，就像自己在一座城里，为何会有寂寞呢？孤独谁懂呢？一座城的确应该很大，也的确有很多人有很多热闹很多繁华却与内心无关。一座城是大门敞开的，或者没有人进的来，却也无法出去。一个人带一座城在一条河里，只能是洛神。洛神是内心的自由自在，也是内心的煎熬和种种无法排解的烦忧。但是一座城里你是王者，一条河里你是洛神，一个人拥有着自己的城背负着自己的城，行走在岁月之河……确定的和不确定洛神是你是我是他，有每个人内心丰富的情思种种的情结。

之所以简练到三节九个字一句话，就是有太多的想说不想说，欲说还休，你懂得。

并非无可挑剔，王友燕是个谦谨的女子，自认为探索中自然有许多美中不足，但她有着全息思维的纤细，柔曼里有着创新有为的玉骨。所以我喜爱她的灵思，喜爱这些行文，我还喜欢《爱的盲文》、《洞见》，喜欢《我一直在图片向着你奔跑》，其实我喜欢这本书稿里的每一首诗，每一份情感抒发精神的的投射，我更喜欢这首《守望》：

“我的心

于多年以前

铸就　

希望

于多年以后 　

你能看见”

“铸就”的“希望”“你能看见”，这就是自信与对你的坚信，这就是守望的支柱和理由，语言简洁明了，而内涵却太多……你能看见吗？或许“你能看见”，或许——

“于多年以后 　

你能看见”……

2016-4-20

注：王友燕，鄂州市作协会员，创新有为中国诗人，其诗集《爱的盲文》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发行。诗集收录诗人近三十年来创作的部分作品，分爱的盲文、柔软的光、斟一杯秋月给你、生存现场、情感微澜、诗歌赏析等6辑，计15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