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

第一次吃苦瓜是在认识女朋友不久后的一天。生平几乎没烧过菜的她开始学着给我烧菜了，这让二十多岁，正值青春年少的我倍感幸福，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家的感觉。可她也是第一次烧苦瓜，没经验，直接切丝炒肉片。结果那苦瓜苦得不得了，连那肉片都是苦的，我俩根本无法下筷子。最后不得不忍痛把那盘苦瓜肉片倒掉了。

那时候的我们才刚刚步入社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把一盘加了很多肉的菜倒掉，着实可惜。以至于，多年后，我还清楚地记得这件事，还有那苦苦的味道。

后来，女友的厨艺长进了不少，炒的苦瓜没那么苦了，我开始慢慢尝试着吃一点点。再后来，我居然喜欢上了那略带苦味的菜了。

如今我们的餐桌上，菜比以前丰富多了。可每隔一段时间，看不到苦瓜，就又想吃了。开始怀念那刚入嘴时，微苦，继而几乎察觉不到苦，满嘴生津，回味无穷。

既然我俩都喜欢吃，我们就在自家地里种了几棵苦瓜。苦瓜虽非名贵物种，却也没那么好种。不是种死了，就是长势不好，好不容易结的瓜也是很小的，简直是浓缩型的，最好用放大镜看着才觉得还可以。连续几年，地里明明种着苦瓜，可每次吃的苦瓜都是菜场里买来的。

今年买菜苗的时候，听人说，要是种在楼顶之类高点的地方，病虫害会少些。那就再种几棵试试呗。可想到我那楼顶可以种植的地方有限，于是决定买一棵试试看，看他说的对不对。

我在楼顶转了好几圈，终于在有限的空间里给它安排了个位置，看着那苗瘦弱的样子，我心里没底，它能枝繁叶茂吗？能结好多苦瓜吗？

苦瓜苗种下以后，我每天早上起床都要去楼顶看看它，给它浇点鱼池里的绿水，然后下楼去上班。

时间在一天一天地过去，苦瓜苗也长大了许多，还开出了好多小黄花。貌似今年能吃上自己种的苦瓜了。

又是一个清晨，我正在浇水，一个不经意的俯身，我突然发现那藤蔓的下面竟然挂着几个大大的苦瓜。那个爬满苦瓜滕的架子有些矮，滕又密，我天天给它浇水居然都没发现。

晚上可以加菜了！

第一次吃着自己亲手种的苦瓜，味道就是不一样。我可从来没给它打过农药，也没施过化肥，它是喝着鱼池里的肥水长大的。

我慢慢地、细细地品味着苦瓜的微苦，而心里明明是甜的！

女儿说她不喜欢苦瓜，太苦了。我说：“要学会吃苦，等你尝遍了人生的酸糖苦辣后，苦瓜这点苦算什么！”

女儿夹起一片苦瓜放入嘴里，嚼了几下，表情复杂地吞了下去。她肯定只吃出了苦味，绝对没有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