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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聪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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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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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排场

就像莫言说的那样,在过去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里,人的大部分记忆都跟吃的有关。

那是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的事了。父母提前一个多月就告诉我,叔叔家要“摆排场”(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办酒席)。于是我天天盼啊盼,就盼望着那一天快点到来。

好不容易等到吃排场的前一天了。想着明天就可以吃排场了,我真是太高兴了!不用说吃排场了,我都已经记不清上次吃肉是啥时候的事了。明天的排场上肯定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不用说吃了,就是想想都是一件令人十分高兴的事。那天夜里,我的梦里全都是各种好吃的。正当我刚拿起一只大鸡腿往嘴里塞时候,我被人叫醒了:“该起床了,再不起来,上学要迟到啦!”真扫兴,我的鸡腿不见了,我闭上眼,想再继续着梦里的美味。可梦已醒,回不去了,我还没尝到鸡腿的味道呢。

早饭不是猪油拌饭就是炒饭,也有时是面条,早就厌倦了这些东西,我要吃排场!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中午放学了,我冲出教室就往家跑,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跑得那么快,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到了村口,远远就看见人比平时多很多,有摆排场的气氛。我放慢脚步,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尽快恢复如常。

我来到叔叔家的厨房,里面有好多人在忙碌着。有人见我放学回来,赶紧招呼我吃碗馄饨,先垫垫肚子。我非常乐意,腹中正饥渴,此时,一碗漂着猪油,散发着葱香的馄饨绝对是一种不可拒绝的美味。于是乎,三下五除二,一碗馄饨已经解决了,连汤都喝完了,就差没舔碗。婶婶见我喜欢吃,连忙问我要不要再来一碗。我想都没想,就端起了第二碗,又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美酒加咖啡,我只能喝一杯。”我真不该吃这第二碗馄饨。我放下空碗,打着饱嗝,满足地走出厨房,等着排场的开始。

大厅里,一张张摆放着碗筷的桌子上已经开始上菜了,客人们也陆续落座。酒水也上来了:有我喜欢的果汽酒、很多人还喝不惯的啤酒、锡壶装着热气腾腾的黄酒……

我给自己倒满一碗果汽酒,一饮而尽后,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饱了。完蛋了,我发现自己上了馄饨的当了,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排场才开始,我居然已经吃饱了,面对满桌子梦寐以求的美味佳肴,我却再没食欲了。

有人说啤酒是泔水味,我拿过打开的啤酒闻了闻,确实是泔水味的(其实那时候的乡下人很多人还喝不惯或者根本没喝过啤酒);又有人夹了筷芹菜,放嘴里一嚼,赶紧吐了出来,说这玩意咋一股子柴油味啊(又是乡下人吃不来,其实若干年后的芹菜越来越没有那股子柴油味了,现在的人还说芹菜越来越没味了)?

桌上除了有些人吃不惯的菜品外,还有大部分人平时吃不起的大鱼大肉。看着其他客人大吃大喝的,我却坐在一旁温文尔雅,难道我是来看吃的吗?不看了,再看,我肚子里的馄饨都要满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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