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河流

记忆中，总会出现那么几条河流的影子。

如果按照出生地即为家乡界定，那么我出生的地方在印象中是模糊而难以触摸的。毕竟对于一个3岁就离开了出生地的小孩子而言，是很难在记忆的纸张上，用工笔一笔一划的将故乡的素材勾勒的清晰而明确的。记忆中故乡中的街道，永远只能浮现出逼仄的一段，随着小路的延伸，远处隐藏在团团的迷雾中。能见到的树，没有颜色，只有形状，甚至连形状都不清晰，开裂的树干上只一团绿色；可以想到的人，只剩轮廓，从来都是看不清的面容。她已经模糊了，是岁月带走了那一段的痕迹，不留下任何颜色。但每当我努力回忆那段短短的岁月时，总会有一条汹涌着的河流咆哮而过。它的上游似乎也很模糊，看不见其所来，唯有眼前的景象很清晰，看的见拍打着两岸的波涛，裹挟着黄色的泥沙，翻腾的数不尽的浪头，奔流而下，直至一片苍茫的远方。不知所来，又去向何方！

如果可以说“第二故乡”的话，那么我成长的地方给予我回忆的画面清晰了许多，也丰富了许多。河流清且浅，也许是从群山中蜿蜒而出，河中布满了石头，大小不一，也毫无形状可言。季节性的河流，在夏天才会展现出奔流而出的气势，每到暴雨过后，轰隆隆的流水声，才让你觉得这确实是一条河流。男孩子的好动和顽皮，让屋后的小河成为了我们最好的活动乐园，春天搭石过河夏天的捉蟹摸虾、游泳洗澡，冬天的火烧野草……一幅幅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时，连螃蟹钻进石缝扬起的阵阵泥土，翻开石块后的空空如也，丢弃石子溅起的阵阵水花，水藻依着水流摇摆着身姿，都一帧帧的呈现出来，宛如就发生在刚才。只不过，刚欲伸手去触摸时，却水中捞月似的惊破了这完整的画面，在心中激起了阵阵涟漪。既知过往，又无法触及！

成年后，经过了许多地方，各个地方又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河流。有的浩荡无际，有的舒缓无波，有的曲折难至，有的激荡奔放。但无论哪一条，都无法让我看到它的过往，也无法知晓它的未来。因为，在我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流淌至今，即使是我以后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们依旧会按照自己的轨迹继续着自己的行程。岸边，没有我留下的欢声笑语；河里，没有我翻弄过的石块瓦砾。我可以靠近它，却无法触摸它，即使我知道，在它的身上肯定会有和我一样的人留下过的种种岁月的印记。只有现在，失去了过往！

将来，我肯定还会遇到更多的河流，它们肯定会更加的真切，只是，那条已经模糊了的和那条特别清晰的河流，再也无法再现了，它们也只会流淌在回忆之中，一直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