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鱼塘

老马是我们录井队最会做饭的人。这是队里九个人一致认可的决定，老高甚至说出“无庸置议”和“无可否认”的词语，用来表达他对老马厨艺精湛的肯定。我们队里所有人都吃过老马做的饭，吃完后无不夸老马的厨艺好。老马这个人热情好客，他喜欢大家去吃他做的饭，不过他下次再盛情相邀时，队里的人都会以各种理由拒绝。不是不想吃他的饭，大家都看在眼里，老马做一顿饭不容易。

我们录井队在野外上班，吃饭会去钻井队食堂解决，只要记清楚吃饭的天数，等到钻完井后，全数结给食堂，少操许多心。可是老马这个人不怕麻烦，不去吃食堂，就喜欢自己做饭吃。而且自备调料，自备米面油，可是蔬菜和肉，不能长期保存，近处又没有村庄集市。老马的蔬菜和肉大多从钻井食堂借，食堂管理员是个秃子，每次老马要借肉菜时，秃子管理员就会极不情愿地摸着他的光头，一遍又一遍的摸，我们都觉得是老马去食堂要肉要菜太频繁了，才导致管理员秃顶的。

这次老马再去借菜时，食堂管理员又难为情的摸着他的秃脑袋，这一幕恰好被钻井队长看见，因为钻井需要录井配合打井，钻井队长背过人后，对管理员一顿训斥，一个人能吃掉多少肉菜，你们厨师大手大脚的，浪费掉的都比他吃的多，以后马队长到厨房里借肉借菜，随便让他拿。也是因为大家看老马为食材犯难，不忍心让他看管理员的脸色，才推脱的不去吃他的饭。

可是老马好客的名声不是徒有虚表，这天他做完饭后，开始挨个敲开房门，让大家过来尝尝。盛情难却，在经过无数次拉扯，我和老高拗不过老马，坐到老马的餐桌旁，餐桌正中放口电煮锅，盖着锅盖，看不到锅里盛的食物，空气中弥漫着飘香四溢的味道，应该是不素的食物。

“老马，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搞得这么神秘。”老高想揭开盖子探个究竟，伸出的手在半空中被老马档了回来。

“不要急着揭锅盖，时候还未到。到时你就知道了，绝对是你在食堂里没有吃过的美味。”

“我在食堂里什么美味没吃过，还要在这口锅里才能见到。”

“别着急，等会就知道了。”老马盛出米饭端到桌子上。我和老高便不再好奇锅里的美食，安心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老马揭开锅盖，香味扑鼻，才发现锅里煮着几条鲫鱼。我说：“了不起呀，老马。在这个地方你还能弄回来鱼。”

“还是野生的。”老马示意吃鱼，“我昨天出去散步，在井场后面发现有个野塘，我想里面会不会有鱼，今天我拿着钓杆去钓，斩获颇丰。”老马得意地笑，“以后你们有口福了，可以天天吃鱼，还能喝鱼汤。”老马大方地说。

我和老高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老高说：“老马，我们又不坐月子，喝什么鱼汤。我们吃食堂就够了，反倒是你每天辛苦，要多吃鱼补补。”

“你们和我客气什么，有我吃的一口，就有你们吃的一口。”老马豪爽的像梁山泊的大哥。

“我们不能白吃老马的饭。”吃完饭后，老高建议我和他也去鱼塘碰碰运气，钓上鱼送给老马，我们再吃老马的美味就理所当然了。“别说，老马做鱼还真有一套，比我家媳妇做得好吃。”看来老高好上老马的红烧鲫鱼了。

“可是我晚上要上夜班。明天白天再去吧。”我说。

“明天我要上白班。你忘了我接你的班。”老高拍起后脑勺，“今天晚上不是取心吗，前半夜都在下钻，没什么事。老马不是说离井场不远，你给同班的小李，也就是你带的那个实习生说，你肚子疼上厕所，让他坐岗认真些，然后偷偷溜出来，我们一起去钓鱼。”

“这不太好吧，让老马知道了，我吃不完兜着走。”

“怕什么，老马不是也喜欢钓鱼嘛，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高还在给我做思想工作。

最后不知是什么原因打动了我，但我更倾向于是老马的美味。老马的那盆红烧鲫鱼，的确是我在这口井吃过得最美味的一道菜。我和老高计划晚上我先去交班，录井一般三班倒，每班两个人，一个看仪器，一个捞砂子，我和小李交班完成后，我先去地质房，这样小李就去仪器房。因为钻井队起钻，录井无非就是坐岗，小李一人就能搞定。老高到井场旁边给我发暗号时，我给小李说有事让他盯着，然后我就偷溜出井场，和老高去找老马说的那个野塘。

晩上的行动大致就和我们计划的一样，八点钟刚过，我在地质房听到一声长长的口哨声，是老高的暗号。我给小李说，老马让我去驻地一趟，安排工作上的事，你在这里先盯着，我很快就回来。小李痛快地答应了，他是一个不喜欢人多的人，巴不得一个人上班，清静又自在。

正值夏季，昼长夜短，天色未黑，我和老高扛着钓鱼杆寻找野塘。这个时候，我们俩才意识到只通过老马的只言片语是很难找到野塘的。我开始埋怨老高，“你看你出的馊主意，他说在附近有野塘，到底告诉个方向，现在东南西北都是附近。”老高放下鱼杆，蹲在地上，脑袋偏向一侧开始思考。“你不要着急，我俩一起捋捋。”太阳还末落山，月亮像一个未洗干净的白色瓷碗。老高盯看了一会，仿佛一休和尚小时候一样，长长的停顿后眼睛一亮。“他不是说在附近，而且还是散步找到的，那肯定不远。你想想，我们每天用微信计数步数，一般能走多少步。”

“一万步。”

“一万步是全天的。这还包括我们捞砂子来回跑得路程。除去这些，每天下午散步也就是五千步，也就是一公里的样子。”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从哪个方向找起都不知道。万一我们南辕北辙呢。我还在值班，没有时间陪你耗。”

“一公里并不远。你不是还在上班吗？你可以爬到钻井平台上找找。钻井平台方入五米，加上你的身高有六米高，你以六十度的视角俯视前方，完全可以看清一公里远的东西。现在是傍晚，水塘看上去就像一面镜子，发光发亮极好辨识。”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又折返回井场。路过仪器房时，迎面碰见小李，他说马队长不是给你安排工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说：“走到半道上，马队长打电话说队上有人说起钻泥浆不正常，漏失较多，让我赶快量一下，不要引起井控风险了。”

小李说他一直量着呢，每隔十五分钟就出去量一次，泥浆一切正常，没有出现损失。我说这就奇怪了，谁会给马队长打电话呢。不过既然马队长说了，我还是量一次比较好。我接过小李手中的钢卷尺，爬上循环罐去量泥浆。我装模做样地量了一下，记了个数字。

从循环罐上下来，小李还站在原地，夕阳的光照把他的脸照得绯红，我说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小李抬头望天好像在探究宇宙星系，没功夫搭理我。我又问了一遍，他像突然开窍的气功大师一样，喃喃自语：“泥浆一直很正常，没有漏失。马队长没有说是谁告诉他的。”

“他没有告诉我，但我怀疑是司钻。我现在就去告诉他，马队长委派我核实过了，泥浆返出正常，不会有井控风险的。”

我三步并作两步爬上钻台，到了钻台上，我绕四周转了一圈，钻台上的打嵌工看见我，问我是不是在找东西，我为了掩饰，顺着他的话临时编了个理由。“我在找一截岩心。”

“一截岩心。” 打嵌工重复我的话，“可是我们还在下钻，还没有取心呢。”

“是上次取得岩心。”我继续往下编瞎话。

“上次取得岩心。” 打嵌工又重复我的话，“上次取心收获率够了呀，是百分之百。”

“这个嘛。当初我们可能有些纰漏，我们可能买得尺子的质量有问题。”我把手中的卷尺拍了拍。

“尺子的质量有问题。”可能这是他说话的习惯，始终要重复别人最后一句话。他面朝着夕阳，因为钻台比较高，他的脸被夕阳照成黄色，仿佛一层箔金贴在脸上，他脸上浮现出诡秘的笑容。“我知道了。”说完这句话，他就像一条鱼一样溜下了钻台。

他知道什么，我没有去深究他话中的意思，按照老高所说，在四个方向快速寻找亮闪闪的水塘。

我首先看到了老高，他竟然躺在沙丘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架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天空。他让我去找水塘，他却坐享其成，待会一定要好好数落他。

太阳马上要落山了，天色暗了许多，空中的月亮变得醒目，迎着夕阳我看到西边现出闪闪的光亮，像一块玻璃一样，这应该是水塘，我差点脱口而出，恍惚中我看到水塘里跳动的鱼，我想象这些鱼变成老马锅里美味的样子，我的口水都流了出来。想到这些我急不可耐，箭步如飞，一口气从六米高的钻台跑下来。

小李还站在原地，双手绞在一起，不停地用脚踢地，地面都快被他踢出一个小坑。我飞快地从他面前跑过。小李在后面喊了一声，我现在没有时间应付他。我跑出井场，小李的声音还在追着我。“你给司钻解释了吗？是不是他搞错了。”

我像一阵风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自然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还没有跑到老高的跟前，老高已经站起来，满怀期待地等着我。“找到水塘了吗？”老高说。

“你说呢，在西边。”刚才跑得太着急，我扶着膝盖大口地喘气。

“现在就走，天马上要黑了。”老高抓起鱼杆，迎着西边的余晖大步流星。

我说：“等等我。是我带路还是你带路。”

老高说：“这地方一望无垠，只要方向对，很容易找到鱼塘。”

老高自信的特质，没有人能够模仿。应该是我带他找鱼塘，而实际情况反而是我跟随着他去找鱼塘。

太阳慢慢隐没在地平线下，只露出半个脸。老高和我不得不抓紧脚步。我问道：“天黑了，还能钓鱼吗？”老高说：“放心吧，我把所有情况都预估到了，我临出门时揣了手电筒。”他拿出手电筒向我炫耀，这让我意识到我还在上班，如果钓鱼回去得太晚，赶不上取心，老马会收拾我的。我说：“你一个人去吧，我要回去上班呢。”老高没想到我会打退堂鼓，他用利益诱惑我：“你还想不想吃老马的鱼了。”我说：“可是我翘班如果让老马知道了，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在吃鱼和不让老马收拾二者之间进行选择，我宁愿选择不让老马收拾。”老高又换了招数劝我：“其实我们去钓鱼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你想想，老马自己做饭多辛苦。在这种艰苦条件下，我们给他提几条鱼，他虽然表面不露声色，内心百分百会感激你的。你说这趟钓鱼不就很有意义吗。”

“你现在已经知道鱼塘的方向了，你自己去钓吧。我还是要回去。”我坚持己见。

“你怎么这么固执。不是说好一起去钓鱼，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老高开始指责我。“再说，你在钻台上见到过鱼塘，你应该帮我找到后再回去，而不是现在回去，扔下我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好吧，我带你找到鱼塘后我就回去。我如果出来的时间过长，下钻到底开始取心，小李应付不过来可就糟了，他会打电话给老马，那样我就会露馅，我会被记做旷工的。”

“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你只要帮我找到鱼塘，你可以立马回去。”老高又变作和蔼可亲的样子。

我和老高继续寻找鱼塘，现在变成我在前，老高在后了。太阳把最后一束光线扔了出去，就完全隐没在地平线下，留下几片绯云定格在西天，东边天空的月亮变得更加醒目，现在它成了蛋黄色，夜晚来临了，现在老高变得焦急了，瓮声瓮气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你确定你看到的是鱼塘，不是一块玻璃。”

“我是按照你说的方法找得，如果是玻璃，也是你的方法错误导致的。”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我只是提醒你好好想想，看清楚鱼塘的位置了吗，你预估它离我们现在的位置还有多远，还要走多长时间。”老高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问题。

“你说得有道理，我马上理一遍。”我停下脚步开始回忆。我站在钻台上看到远处发光的物体，当时目测有一公里远，现在我和老高吭哧吭哧走了快半个小时，以我们俩个成年人的步行速度，半小时可以走一公里，应该已经到了，现在还没有找到鱼塘，只能有一个理由，我站在钻台上预估距离时，可能参照物选错了。因为在平坦的沙地上，你没法选取合适的参照物，我只是凭直觉认为远处发光的物体大致在一公里远，所以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紊乱的直觉上，那么鱼塘可能在两公里或者更远。当我把以上的推理告诉老高时，老高变得有些沮丧过度，他狠命地推了一把，冲我嚷道：“成事不足。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找鱼塘。”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虽然老马做鱼做得很好吃，但我并没有迫切得想为吃一顿鱼而去钓鱼，我在寻找鱼塘的过程中，又惦念着被老马抓了逃班的现行。现在我争取到老高同意我回去时，我又为没遂了老高的心意而惴惴不安。我一直扮演着迎合的角色，怎么最后不快乐的仍然是我。我对老高说：“我在钻台上清清楚楚看到闪光的鱼塘，这一点我记得真切，并没有骗你。你顺着这个方向一直去找，鱼塘还是能找到的。”我拍了拍老高的肩膀，然后在头顶上方月亮的注视下，我们分道扬镳。

距离井场还有一段距离，我听到柴油机轰鸣的声音，我回来的正逢其时，我没有担误钻井取心。我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仪器房，小李正在忙活，看到我后，用茫然的语气问道：“你去哪了？你给马队长解释了吗？”小李还像个牛皮糖一样纠结于老马对他上班的评价，我懒得搭理这个可笑的问题，我问他：“下钻到底了吗？脱气器和氢气发生器打开了吗？”小李说打开了，然后又带着哭腔说：“师傅，你就告诉我。马队长怎么说的，你知道我能不能转正还需要马队长的评语？如果马队长对我的评价不好，我可能没法再干这个工作了。”小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我对他有了重新认识，我原以为他是个寡言的小伙，默不啃声，埋头干活，原来他也有自己的明确目标。但我不能暴露我因为要钓鱼而临时编造的种种瞎话，我换个策略安慰他：“别瞎想，好好干活。老马对你的印象挺好的。”没想到小李学会就坡下驴顺杆子往上爬了。“马队长对我什么印象？”我有点生气，假装恐吓他：“具体什么印象，你可以直接问马队长，我又不是马队长肚子里的蛔虫，就比如今天你这样的表现，恐怕马队长对你的评价不会很高。”

小李又变得神经兮兮。“师傅，你是知道的。是司钻弄错了，给马队长打得小报告，你一定要给马队长解释清楚。”

小李不依不饶终于让我失去耐心。“你又完没完。你鼻子底下也有张嘴，要解释你自己去解释。”小李怔在原地，出神地望着我。不过几秒钟，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推开仪器房的门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马队长当面解释。”

这小伙子反天了，我又后悔不该冲动，这个认死理的实习生找到老马，三言两语不就把我出卖了吗？

“小李，马上要开钻了，你现在跑到驻地找马队长就是脱岗，马队长会批评你的。回头我找个机会给马队长结释清楚，就啥事都没有了。”

小李被我三言两语劝了回来，我说：“你今天坐岗一直很认真，就你这个表现我一定要给马队长讲清楚，让他在你的实习评语上打一个最好的评价。”

钻井队开始取心，我和小李也忙碌起来。我们看着钻杆一截一截往下移动，取心比较顺利。小李突然瞟到老马来到井场。“师傅，马队长来了。你一会要把真相告诉他。”

这个小伙依然这么执著，鉴于刚才差点惹出风波，我只好顺着他说：“你就放心吧。马队长和我同年上班，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我说的话肯定作数。”

我俩在仪器房静候老马，这短短的时间，我能察觉到自己呼吸变粗了，我是在担心什么，而小李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又在担心什么。老马推门而入后，我们俩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同时叫出马队长，像合声一样整齐。老马怔了一下，说你们是怎么了，开玩笑说：“你们欢迎我未免也太隆重了。你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老马端来一口锅，就是他经常做饭的那口电锅。他把那口锅端进仪器房后，狭小密闭的空间香气四溢，我味到一股鲜味，混杂着香菜和小葱味道。“你又炖了什么？”我问道。

“这不要取心了，看你们值班辛苦，我熬了鱼汤给你们。”老马说。

“谁给你的鱼？”我脱口而出，不会是老高吧？老高这么快找到鱼塘并且钓到鱼了。

“半晚上的，钻井队长神秘兮兮送来的。硬说我爱吃鱼，非让今天就炖上，还说取心的时候吃鱼吉利，这样一切顺利，收获率也肯定足够。”

“钻井队就没好人，不要相信他们。”站在一旁的小李突然闷头闷脑地插话。

“这小伙子怎么了。”老马显然吃了人家的鱼，嘴巴变软了。我知道小李接下来还要说什么，抢着说：“小李今天坐岗很认真，整个实习期的表现也很好，马队长如果不相信，可以问我，我是他师傅呀。”

“莫名其妙，你们俩个人今天很奇怪。”老马摸了摸脑袋，说道：“是不是上班太累了。我看你们急需要我的鱼汤补补脑子。”

我赶忙把老马的鱼汤分出三份，端到老马和小李面前。我端起自己的那份鱼汤正要喝时，突然想到了井队附近的鱼塘。“钻井队长的鱼又是哪来的？”

“钻井队长从老乡那里买的。”老马说。

“老乡的鱼又是哪里来的。”我继续追问。

“这里又没有鱼塘，他们八成是从外面集市买的。”

“可是你今天上午请我和老高吃鱼，说你从附近的野塘里钓的。”

“我那不是为了增加吃鱼的乐趣。讲出这个传奇的来源，就像佐料一样，你们会觉得更有味。”

“可你把老高害惨了。”我脱口而出。

“老高怎么了？”老马说。

我发现失言，赶忙补救。“今天他吃了你的鱼，觉得好吃，晚上肯定会梦到钓鱼，钓到鱼后会让你做鱼，做出像现在这样美味的鱼汤。”

老马就喜欢有人夸他做饭手艺后，他裂开嘴大笑。“好呀，如果老高能钓到鱼，我天天给他做鱼汤吃。”

“老高有梦游症，说不定他真的去找鱼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