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就像开放式结尾的故事,蕴藏着无限的可能。许丽娟下班后,只是在电动车上随便一望,她就被镜湖公园的夕照吸引了。
凭靠着湖堤的栏杆观赏着夏日的美景,尤其是天边的彤云像披着金色的外衣,远远地好像在天的尽头,又像不忍抽离天空而去,游走在出尘与入尘之间,与此对应的时间都变得闲适。许丽娟被美景传染,心情开始放飞,飞到空中俯瞰,像无数只蜻蜓中的一只,悬停在镜湖里如伞盖般的荷叶上,唯有飞翔才会自由。
既便天完全黑了,许丽娟也不忍从这惬意的凉爽的世界离去,她唯愿世界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在许丽娟看来,夏日的前半夜就是自由的世界,唯有这段时间,她可以支配自己的时间,去做一切在白天被规则束缚的事情。
许丽娟静立湖边时,喜欢观察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的人,她从这些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的外貌和行为臆测他们的行为和背景,也许他们有些人一贫如洗,有些人腰缠万贯。而在此刻在夏日的夜晚中,他们同样沐浴着一样的夕照,欣赏着一样的湖景。
太阳落山后,晚风抚来,风吹动她的裙摆,风钻进她的裙角,风轻抚她的身体,让许丽娟觉得无比舒适。她享受着这一刻,直到夜黑了下来,她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家,那个她在这座城市里独自租住的单元房里。
许丽娟将电动车停靠在小区的车棚后,她会下意识地向家的方向瞧上一眼。远远地看着自己家的阳台,许丽娟想象平时她在里面生活,外人就是这样窥视她。通过露出窗外的片断身影,臆测她的爱好趣味。此刻,她把自己当作外人,骛想着窗内自己的生活。许丽娟是一个爱幻想的人,她觉得这样很有趣。
她家的窗户一团黑,像老太太缺失的门牙。许丽娟久久地看着,她想象那深邃黑暗里背后的故事。
蓦地,许丽娟的眼皮一闪,她仿佛看到老太太缺失的门牙里有个白影闪动。许丽娟心一紧,这个出租房除她之外,再无别人。她疑心自己看错了,从上到下数了楼层,又从下到上数了楼层,不偏不倚那间没有亮灯的窗户就是她家。而那一闪而过的白影刚才明明就出现在她家的窗户里。
许丽娟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给这反常的现象寻找理由。是不是物业?或许他们有把备用钥匙。或者是房东?寻找遗失在里面的贵重物品。可是这两种情况想来都不可思议,现在这套居所是她许丽娟的,虽然如过客般暂住,但是未经她本人亲口允许,他们是没有理由闯入这房子的。
在等待电梯的过程中,许丽娟爱幻想的特质得到无限放大,信马由缰,许丽娟不切实际地想象到,也许是外星人造访地球,他在寻找落脚点时随机的找到这个小区,又在这个小区里随机地找到一处房子,正好这家主人没有在家,于是外星人就成了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住进了这座房子。
电梯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从电梯里走出,遇到在门口等待的许丽娟。年轻男人的目光与许丽娟相接,短暂地停留后,他移开目光,从许丽娟身旁擦身而过。许丽娟步入电梯,在电梯关门的刹那,她看到年轻男人白色的T恤无比醒目。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许丽娟的心是悬着的。虽然她憶想出外星来客,但只是脑洞大开想想而已。很快她与自己较起真来,与其幻想不速之客是外星人,还不如想像成一个吸血鬼大帅哥,或者是狼人。当然这些都是外国文化,也许是这几年美剧看得多了。尤其是她上大学时流行的《暮光之城》,当时可是她的心头之好。
许丽娟又想到了海螺姑娘,那还是她小时候时看过的一部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拍摄的动画片,片名叫《金色的海螺》,海螺姑娘趁青年渔民外出劳作时,收拾家务,洗衣做饭,小时候就很受许丽娟青睐。这个时候她又想入非非,由于性别差异,她认为在她房子里肯定是一个英俊的青年小伙,他同样做着与海螺姑娘相同的事,他会将房间收拾一新。而她打开门时,还能闻到厨房里飘出来香气四溢的香味。
许丽娟沉浸在幻想的世界里,竟然忽视了与之相背截然不同的情况,如果是个目的和行为与道德和法律相背的歹人,会是怎样的结局。不过这个时候,许丽娟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在打开门时,还认为自己是开盲盒。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如同沉默一样,是那种下班后惯长的熟悉。许丽娟没有顺手去按进户门旁边的开关,她像探险一样在厨房、客厅、卫生间、卧室、阳台分别查看了一遍。当然,她没有看到外星人,也没有看到吸血鬼、狼人还有海螺帅哥。
许丽娟颓唐地坐在沙发上,一个人生活得久了,太需要一些新鲜的感觉了。这时她才打开灯,出神地盯着沙发对面的一排书橱。
那排书橱是做为电视墙的装饰打造,横平竖直各种几何造型,目的是为了凸现中间的六十五英吋液晶电视。这台电视平时甚少打开观看电视节目,大多数时间,许丽娟使用它只是为了投屏追剧。
许丽娟对着没有打开电源的电视出神,让她又想到了小时候和几个小伙伴玩脑筋急转弯,其中有一个问题如下:停电了,为什么还能看电视?当初他们给出了五花八门的答案,有人说有备用电源;有人说断电会有延迟;还有人说停得是别人家的电。就是没有想过无论停电与否,都能对着电视发呆。
电视空洞的屏幕看腻了,许丽娟又将目光游移到书橱里摆放的一长排书籍上。这些书都是她从网上推荐的书单上选购的,什么文学大师推荐的十本书。豆瓣评分最高的十本书。最适合旅行阅读的十本书等等,不一而足。许丽娟按图索骥。将这些书买来后,至于看过还是没看过,她记得不太真切了。她看书比较随性,一本书从任意页码翻开,如果情节足够吸引人,就坚持往下读。如果同白开水一样寡淡索味,就将它丢在书橱里,任它天长地久地在那里吃灰落尘。许丽娟似乎看到有本书的摆放位置与以往不同,她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从书架里抽出那本书,这本书和周围的书籍果然不一样,书脊里没有薄薄的灰尘,似乎被人翻阅过。许丽娟蓦地想到了窗口的那个白影。
这本书是阿根廷作家科塔萨尔的小说集《有人在周围走动》,说起来这本小说集并不难读,但是许丽娟常被作家跳跃式的叙述搞得五迷三道,外国人的人名也比较难记,常常读了几页,许丽娟就觉得头晕目炫。迫不得已之下,她又会翻回去重读,这样没有读几篇小说,许丽娟就觉得辛苦,索性将这本书放在书架里吃灰。
许丽娟拿起这本《有人在周围走动》的小说集陷入了沉思,她从楼下看到窗台的那个白影分明是真实的,这次她不再相信是外星人、吸血鬼、狼人和海螺帅哥了。她端详着那本书,期望从中找出答案。在翻阅的过程中,她看到在《口袋里找出手稿》的这篇小说的最末页有个折痕。许丽娟又馅入了记忆的混乱之中,她无法判断这是她早前读过时留下的折痕,还是陌生人新近留下的折痕。
许丽娟无法判断,记忆有时候也会像魔术师,留下障眼的魔法。许丽娟似乎记得读过,又记得没有读过。在读过与没有读过二者无法查证的情况下,许丽娟打开了这篇小说,她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这篇故事很简单,从头到尾叙述一个偶然性到必然性的故事,隐喻男人和女人的情感,得到和失去也是随机和偶然。许丽娟不觉读得入迷起来,她深深地陷入了故事之中。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科塔萨尔写故事的本事非凡,给许丽娟的感受,就像在看一部快速剪辑的电影,过多运用的蒙太奇手法让她读完有些生理不适,她有种想去卫生间痛快呕吐的感觉。不过她又觉得读完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这种畅快一直伴随着她进入梦乡。
通常在睡一觉后,许丽娟不会再想过去的事情了,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小插曲,许丽娟早晨在吃早餐时又觉得不值一提。什么下班后的白影了,被人动过的书籍了,在此时的许丽娟看来,都属于自欺欺人,庸人自扰。
对于许丽娟来说,一天的时间就和她的情绪一样可以分为三个时期,上午的时间精力旺盛,情绪饱满,属于精力旺盛期,也是没心没肺的时期,对于一切事情都不当会事。下午的时间工作效率高,是理性思维的最佳时间,这段时间用来判断问题效果奇好。晚上的时间在许丽娟看来情绪不自然进入多愁善感,可以进行艺术创作,这段时间大多是感性时刻,绝非理性思考,所以晚上思考的事情常常会被许丽娟在早上否决掉。
许丽娟吃过早饭起身上班,她上班的时间和动作都很规律,七点半她按开电梯的门。两分钟后,也就是七点三十二,电梯降落到一层,这时电梯门打开,许丽娟会走出电梯,接着打开单元门。在早晨朝气蓬勃的光照下,情绪饱满地骑上电动车开向两公里的单位去上班。
对于今天来说,七点三十二这个时刻与以往有些不同,电梯门打开时,一个年轻的男人等候在电梯门口。许丽娟出电梯时,他正要进电梯,两人擦肩而过。莫名地许丽娟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了年轻男人身着白色T恤,她顿时觉得这白色特别刺眼,晃得她的眼睛生疼。许丽娟的心紧了一下,不过她每天会碰到无数个陌生人,这只不过是今天碰到的无数陌生人里的一个,许丽娟这样想想,心里轻松了许多。
而对于许丽娟来说,最轻松的时刻莫过于下班后,她可以在夏天的傍晚憧憬无数故事的结局。许丽娟不急着回家,她又来到镜湖,看着纷绕世界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享受片刻的安然,如何形容此刻的心境,许丽娟化用陶渊明的《饮酒其五》,用十六字做结:结庐人境,车马无喧,心远自偏,悠见南山。
等待金乌坠地,许丽娟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到租来的房子。她已忘了昨天的奇遇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胡思乱想,她此时有些累了,想尽快回到她的小窝,洗一个热水澡,然后窝在客厅的沙发里,从书架里随意抽取一本书,胡乱翻到一页,然后像在水里扎猛子一样一头扎进去。
许丽娟穿过小区的大门,口中默数五百步,她已到了单元门口。许丽娟打开单元门,快步走到电梯口。她看着楼层的显示数字,当显示到“1”时,电梯门打开,那个年轻男人又走出了电梯,正好与许丽娟迎面相遇,映入眼帘的又是那件白色T恤。
那个年轻男人看到许丽娟,也许认为已经见面三次了,可以算作熟人了。他冲许丽娟礼貌地点了点头。许丽娟被迫回应了一下,她也向他点点头,就像住在对门的那个邻居,彼此不熟但又经常相遇,只能用适可而止的打招呼缓解碰在一起的尴尬。
进入电梯后,许丽娟不再多想。电梯在她居住的那层停了下来,她走出电梯,打开房门,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地犹如流水线上机械地工种。
许丽娟洗完澡后,裹着浴巾从电视墙的那排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书。她拿着那本书躺在沙发上开始了不着任何负累地阅读。
这个时候许丽娟才发现她随手抽的一本书是昨天她随手抽的那本书,那本书就是阿根廷作家科塔萨尔的小说集《有人在周围走动》,这本书好像她刚刚读过似的,竟然有体温留存。那种温热的感觉就好像触摸到某个人的皮肤上。许丽娟翻开书页,她记得昨天她将书页折在《口袋里找出手稿》的末页,可是翻开时,书页却出现在《小黑猫的吼咙》的末页。这次不言自明,许丽娟的记忆再不好,不可能忘记一天之前的事,肯定有人动过这本书,而且是在她上班时读过这本书。想到这里,许丽娟不禁吓了一跳,有人在她上班时闯进了她的房间。这个判断一经座实,她自己首先吓了一跳。许丽娟慌里慌张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她开始检查房间有无异样,有没有人翻动过她的东西。她打开衣柜,拉开抽屉,甚至洗衣机的机盖都被打开。没有发现异样,一切都摆放在原位。这就让许丽娟疑惑了,屋里进来了贼,可他什么都没有动,他只为了翻看一本小说集。天底下不会有人为了看一本小说集而入室盗窃的,这个理由说不通呀。许丽娟又陷入了虚空之中,不会又是外星人、吸血鬼、狼人、海螺帅哥闯进她的家里?
一整个晚上,许丽娟都在分析这个不速之客的心理,不过不管这个不速之客出于什么目的,偷财物还是偷看书,许丽娟都认为她的这间出租屋此时很不安全,让一个不速之客、梁上君子如履平地,如出入自己的家一样,许丽娟决定明天下班后无论如何要把门锁换了。
但是,在换锁之前,许丽娟决定给这位不速之客一个警告,她将这本书的折页抚平,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她想足以吓倒这位不请自来就像鼹鼠的不速客。
许丽娟踏着时间点出了电梯门,她有种偏执地自律,在电梯下到一层,电梯门即将打开时,她看了一下表,七点三十二,抬头的一瞬间,电梯门已经打开,那个穿着白T恤的年青男子又站在电梯门口,他又冲着她做出礼貌的笑容,那个笑容极其职业,露出了八颗牙齿。牙齿很好看,给这个小伙加分不少。许丽娟也笑笑,侧身从电梯走出。
走出电梯后,许丽娟不自觉地把这个小伙与窥书的蟊贼联系在一起,他这么急急忙忙地每天如上下班一样准时地出现在电梯,不就是踩准了她的上班时间,在她上班时他来到她的出租屋,在她下班时他离开她的出租屋。为了证明他的判断,许丽娟返身来到电梯口,她看到电梯一层层上去,最后停在了她的楼层间。
许丽娟一时不知所措,按理她现在就应该乘坐电梯上去,将这个窥书贼抓个现形。但是她忽然有些忧豫不决,真得打开门后,将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年轻小伙堵在屋内,是报警还是不报警。想起来自己也没有损失什么,这个人也只是爱看书而异,今天晚上下班后,如果书页再被翻动,索性在书页里夹张纸条,将这本书赠与他。聪明的人看到纸条后,肯定不会再来骚扰的。
许丽娟上班去了,再没有回头。因为想到了这个万全之法,许丽娟工作时效率极高,也觉得时间过得极快,很快便到了下班时间。
许丽娟迫不及待地回到家,就连平常下班后要去的镜湖公园她都未去。她到了电梯门口,迅速按了电梯门。等电梯门打开的刹那间,她迅速冲上电梯,急急按了自己所在楼层的位置,电梯在上升的时候,她的心“嘭嘭”跳着,许丽娟似乎在期待要发生什么,又期待不会发生什么。
电梯到了许丽娟所在的楼层,许丽娟等电梯刚停稳,她一步跨出电梯,打开出租房门。她进门后直奔书架,快速翻出那本《有人在周围走动》,她打开书,看到书页的折痕还在《小黑猫的喉咙》的末页,她不禁怔住了。许丽娟不敢想象书页没有动,在她的设想中,这本书应该看到《信风》了,可是它竟然没有被翻动。在一瞬间,许丽娟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他多次设想的外星人、吸血鬼、狼人、海螺帅哥都没有出现。那么前两天是不是幻视了,还有她每天在电梯口碰到的那个穿着白色T恤的小伙今天好像也未曾见到,许丽娟已经肯定是这个穿白色T恤的小伙就是那个窥书贼了。难道今天在电梯里他已经看穿了许丽娟的想法。
许丽娟在怅然如失之际,她判断到那个小伙可能出于某些不可抗力的情况,他今天爽约了来她家窥书,但不能代表他在后面几天不会来她家,许丽娟决定依然在《有人在周围走动》这本书里放一张小纸条,她在小纸条里写了如下一行字:如果你喜欢这本书,请你把它带走吧,权当我把这本书送给你。
她把这张字条写好放入书内,这才放心的睡觉了。这个晚上她睡得特别踏实,一直睡到天光透亮。许丽娟忘却了上班的时间,她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敲门声急促,像上门收债的讨债鬼。许丽娟被这敲门声敲得心一阵紧似一阵,就好像她真得欠了这个人许多钱似的。许丽娟还有些睡眼惺忪,她揉着眼晴打开门,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外,她对许丽娟说派出所民警昨天刚在这个小区抓到了一个入室盗窃的小偷,现在通知本小区居民看看家里有什么失窃的物品,可以到派出所去登记。
许丽娟想到了那本被翻看的书,她脱口而出:“我有丢东西。”可是说出口以后,她想到那本书还在书架上,而被小偷偷看了几页书算不算失物呢,肯定不算。她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子,但她看见中年妇女一脸严肃的样子,许丽娟又不敢推翻刚才的话。这个中年妇女能够上门通知她关于失物认领的事,肯定是社区的一个干部,而社区的干部最讲政治了,她会因为许丽娟前后两次矛盾的回答给她上起政治课了,这样就不是许丽娟想要的结局。当这个中年妇女说:“那么你上午如果有时间,请个假去派出所做个登记吧。”许丽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答应之后许丽娟又认为自己纯属自找麻烦,真不应该说话不经过大脑。现在要不要去派出所又成了新的问题。
许丽娟出了电梯,在单元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她本来直接去上班的。可是出了电梯门后,一个念头又在脑中划过。那个偷阅书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会不会她在电梯口碰见的那个穿白色T恤的年轻人。
许丽娟为了证实和她猜想是否一致,她最终打电话请了假。请完假后许丽娟到了派出所。派出所很好找,在她家附近。许丽娟骑着电动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到了派出所后,她询问执班民警,说出自己家小区的名字,然后说她是来报失物的。民警给她丢过去一个记录本,许丽娟在失物本上写下“丢失了一本书”,并将书名认认真真地写在上面。许丽娟登记完后对民警说,她能不能见见哪个在小区里入户行窃的扒手。民警迟疑地看着她,迟迟不给许丽娟答复。他未曾遇到过失主还有这样的要求,这个民警约莫五十岁,身材壮硕,膀大腰圆,长相凶悍。也许年岁的增长让这个民警多了隐恻之心,不似年轻警察蛮横无理。他没有用官话套话打发走许丽娟,也没有冗长地请示上级领导。他答应了许丽娟的要求,也许这个决定连他本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他板着脸带着许丽娟走到了派出所里间,在一排门上带有铁窗的房间里,他找寻着。许丽娟跟着他看着他在找房间,最终他找到一个房间。打开了门,然后对许丽娟说就是这个人。
许丽娟抬眼望过去,一个年轻人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手拷拷着。年轻人看到许丽娟,露出狡黠的笑。许丽娟注意到这个年轻人身着白色T恤。他就是电梯里碰到的那个人,许丽娟觉得心里面踏实了许多。她也向年轻人挤了一个宽容的笑。
年轻人像熟人一样问候,“你怎么来了?”熟悉地就像老北京人相互问道“你吃了吗?”那样平常。
许丽娟说:“我来给你送一件礼物。”
年轻人说:“什么礼物?”
许丽娟掏出了那本书,书名叫《有人在周围走动》。
年轻人咂摸嘴,说道:“这个礼物真不错。”
许丽娟将书递过去,年轻人接过书后翻到《小黑猫的喉咙》的折页,津津有味地读下去。
这时候许丽娟听到身后的民警说:“这下我们终于找到了脏物了。”
许丽娟不解,民警说是小区保安抓得这个蟊贼,他们发现这个穿白T恤的年轻人形迹可疑地在小区出现了多次,他们最终将他堵在一户主人上班的人家里。当时只是将他抓到做案现场,但没有抓住他偷盗的脏物。保安将他扭送到派出所后,我们审问了多次也问不出他作案的动机。
这时年轻小伙突然对许丽娟说:“你是这本书的主人,喜欢不喜欢这本小说集?”
许丽娟不知他所问何意,机械地回答道:“喜欢。”
“那么你认为《口袋里找出手稿》这个故事怎么样?”
许丽娟迅速搜寻前天读过的这个故事,“好像写了一个不确定性的故事。”
年轻男人又狡黠地向许丽娟眨了一下眼晴,“不错,你能读出故事的本意。也会理解我的行为,其实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