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仙子们用莲花瓣儿作裙子,再扯两把荷叶当扇子,绰舞在辽阔的微山湖上,引得鱼虾蟹儿来伴奏,蜂蝶蜓儿来伴舞。满湖红摇绿闪,清香四溢,着实令人目不暇接、纳吐畅舒。这是人间的梦幻,还是梦幻里的天堂?你看到的,你听到的,你解悟的,你憧憬的,全都是天然的馈赐,你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接纳、感恩呢?
每到夏季,深入大湖,我最喜爱的是在明荷碧水、绿叶白云包裹的荷池芦荡里穿梭、游弋。
诚然,“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放在日出斗金、风光旖旎的微山湖上,肯定是不为过的,甚至欠些火候。你看,大湖里茫无际涯的荷花,铺地连天。灼红似火,粉嫩如霞,洁白若雪;还有遮水凝露的阔阔圆圆的毡毯一般的大荷叶,曳风靓影的苍苍芦苇,窜跳的鱼虾,纷飞的蜂蝶和俏俏的红蜻蜓,飘逸的云儿,游动的船儿……到处是景,到处是意,到处含情,到处都透着说不出的清婉和神秘,都是我最喜欢的红衣翠盖交融浸渗的荷香荷韵。
撑一叶扁舟,进入芦荷深处,一阵子眼疾手快、左摘右抓,一枚枚硕大成熟的鲜莲蓬很快装满了船舱。静立或者蹲坐船头,品味着甜脆生津的莲蓬,举目四面,这时你的心灵便于大湖连城一脉,让明荷翠叶在眼前、在心头、在深处翩翩而舞,妙曼之处,张大了眼眸,尽情地饱览、丰享吧!
荷舞大概是世界上最灵动的舞蹈吧,那么荷舞的韵致大概也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艺术吧。你若有心,就一定会迷醉于它无与伦比的天姿国色里。
谁会舍得远弃大自然的亲依?谁能对荷舞的神韵视若不见?你,我,他;流云,飞鸟,清溪?其实是一个比一个的喜悦,一个比一个的恬适,一个比一个的争先恐后。就连欸乃的桨声也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压低了棹水的声音,静览动人的场景。
悠悠之余,我喜欢摘一盖大荷叶戴在头顶,除了遮一遮焦灼耀目的阳光外,更多的是眯起两眼、双手对接成镜头的形状,变换着姿势,透视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动感的丽姿娇容。在朦朦胧胧的视野里,荷花仙子翩然而来,又飘然而去。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柔柔婉婉,款款珊珊。清纯的情意,一会儿荡入眼眸里,一会儿流进心怀中。娇俏可爱的腰肌,隽秀天真的笑靥,活泼灵动的兰指,究竟是什么样的妙舞?我解悟了,却又迷离;我追随着,却又惶惑。看着看着,我竟然感到身心已经置于其间。到底是荷花在绰约,还是我在曼舞;是荷为我舞,还是我为荷舞;是荷花在自娱自乐,还是我在自赏自得?其实分清与否此时此地都失去了意义。荷舞只为展示一种韵味和情致,谁摊着了,就是谁的福气。
荷是大湖的精灵。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总是在盛夏臻于成熟,偕朋伴友,逸动于长天碧水之间。荷韵是奢侈的,你稍一愣神的功夫,它就会绝尘而去,让你捉摸不透。不是吗?你看那——“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物类竟能灵性殷殷,善于抓住荷韵之机。而荷开也好,荷舞也罢,它只是率性自然、心由天然,哪管人之喜好乐忧。或争妍,或斗艳,争抢风情的高地。瞧去,一支支,一片片,一丛丛,一汪汪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荷枝竞长,翠袖驰展,清韵勃勃。这些花仙、叶仙,和着鱼儿、虾儿、蟹儿,与鸟们、蜂们、蝶们、蜓们融为一体,成了大湖最亲密的成员。
即使秋风瑟瑟,荷花到了该卸妆的时刻,它那曾经香秀姿彩也会零落成泥,溶入大湖的血脉里,默默地蕴藏,沃助新藕来年华丽的出浴,再呈风韵。就连坚挺的荷枝,也都条条宁折不弯,守护于清亮亮的大湖之中,贵为一幅幅美至极致的剪影,仿佛此生太短,而感意犹未尽。雁鸣声声,惊起残荷之梦。残荷有梦,残荷不解,解梦者为谁?
站在季节的边沿,我开始用灵魂浏览荷花的前生今世。荷花用最纯洁的心念在舞蹈,在出韵。长袖短裙,萦幻在山水之间,萦幻在我们的心灵深处。在这灵律妙韵里,你看到了什么?敞开心扉吧,什么也不做,只做一支荷,出韵——在辽阔的大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