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荠菜
鲁亚光
春风,,吹绿了原野。野荠菜肥嫩嫩的,慢慢长大了。地头上,沟渠旁,麦垄里,像一支支出水的芙蓉,亭立在大自然的怀抱里,透着诱人的秀润。
挖荠菜去喽!
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小伙伴们挎着小竹篮,提着小萝筐,向着大自然快乐地进发。
踩着酥软的土地,沐着温婉的阳光,听着鸟儿的翠鸣,说说笑笑,唱唱跳跳,我们贴近了大自然的呼吸,看到了野荠菜的芳姿。
大板叶,小百脚,柔柔嫩嫩的,翠翠绿绿的,清清亮亮的,像舒展的羽衣,像出浴的少女。
肥厚的叶片上,湿润润的,还存留着清露的痕迹,挑逗着阳光,闪闪的。
有的,站在地头的杂草丛里,玉树临风;有的,卧在沟渠的边沿上,静如莲座;有的,藏在青青麦苗的肘窝里,像羞赧的新娘子。
我看见,两只花蝴蝶在低处绰舞,几只灵巧的锦鸡扑啦啦从麦垄里窜出,一阵优雅的盘旋之后,又隐没进远处葱茏的麦浪里。
可爱的绿,可爱的叶,可爱的小白花,不仅俘获了我们的心,连鸟儿,蝶儿们也迷醉了。
我们也学着蝶儿们的样子,走上田间地头,跳进沟渠,深入麦垄,一株一株的挖荠菜。
野荠菜又肥又大,一会儿的工夫,竹篮满了,箩筐漾了,一株株泛着清香的荠菜,填满了小伙伴们的心,幸福地贴在小伙伴们的笑声里,肩肘上,简直是亲密无间。
对于荠菜,我们可谓情有独钟。原先的农村,生活水平低,肉菜较少,有时一年也吃不上三两回,加上粮食紧缺,人们以吃粗粮为主,温饱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最能满足人们食欲裹人肚肠的,就是那些榆钱儿,槐花儿,野果子,芋秧儿,菱角秧儿,等等。当然,这些都比不上口感魅人的野荠菜,既有食用的价值,又有药补的作用。那年月,谁家没有五六张嗷嗷待哺的嘴儿,有些家庭甚至更多。“娘,我饿了。”“娘,我想吃锅饼。”娘哄着我们:“都跟着娘挖荠菜去,谁挖的多,就给谁吃大块的荠菜饼。”转眼间,家里就多了一大堆清脆、蓬松的野荠菜。娘不知用了什么神奇的魔法,一会儿就用玉米面和着野荠菜给我们做成了香气撩人的荠菜饼。虽然粗粮难以下咽,但就着野荠菜汤的清香,也竟然让我们饥肠辘辘的肚腹瞬间得到了小小的满足,素朴的热能,温暖了全身。于是又都一个个小鸟儿一样飞出家门,疯玩一通去了。娘也寻得了暂时的安宁。
小伙伴们聚到一块儿,游戏之余还不忘互相炫耀着自己爹娘的手艺。什么槐花饼,什么芋叶馍,什么菱角秧包子……名字香得馋人。当然我们最为佩服的,有时候也最羡慕的,还是好吃的荠菜饼,好喝的荠菜汤。你一言,我一语,眼睛里带着些自豪,还煞有介事地挺着、拍着圆鼓溜秋的肚子,仿佛美餐了一顿肥肥的红烧肉似的。
大自然的馈赠,是无私的。小伙伴们的言语,是童真的。“明儿还让俺娘给俺做荠菜饼,真好吃!”“明儿俺也给你们一人留一小块儿,行不?”
春风里,地头上,沟渠中,麦垄里,竹篮箩筐内,一株株的野荠菜自然、秀气地飘曳着,是那样的清纯,那样的香润,仿佛它就是天生的救世主,专为我们而生,静静地守候在我们的前后左右。
野荠菜,大自然的精灵,我们可亲可爱的朋友。
如今的野荠菜不是太多了,人工养殖的荠菜占据了人们的胃口。但是优越的生活条件早已让现在的人们对荠菜有了不同的的看法和理解,尤其是对于野荠菜。偶尔打打牙祭,算是对它当年馈赠我们的一种回报吧!
其实,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荠菜情节,就已经密密实实地长在了我们的心坎里了。当然,也无可否认地流淌在了我们的子孙们的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