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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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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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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丰年

瑞雪丰年

 

鲁亚光

 

生活在乡村,到了冬天,自然会很容易的见到雪了。城里人是很难看到雪的,即使看到,也往往只是如下了一层寒霜一样罢了。因此城里长大的孩子,往往于雪,有着很急切、很神秘的想往。

小雪到来时还不行,须大雪的节令做实了以后,才有盼头。寥廓的田野里,静立的平房顶,高高低低七伸八展的树枝上,纷纷扬扬的雪花际天而来,茫茫皑皑,像一床宽大的被褥铺盖在广袤的大地上,暖暖的。

因此,赏雪,还要像迅哥儿一样智慧,到乡村去寻找乐趣。

刚上学的时候,一进隆冬,温度骤降,竟似陨石坠地,那叫个快呀!忘了添衣服的老人,往往会伴着咳嗽感冒过上一冬。一些来不及撑盖的棚顶,很快就在大雪的压力下,吱吱欲坍。在雪地里行走,总觉双眼矇眬,前后,左右,上下,全是刺眼的白,甚至白中透着莹莹的灰,让独行的人感到压抑,单调,以致惶恐。原先再熟悉不过的老路,顿时失却了踪迹。漫无目的,往往让人产生失落感,寂寞意。可你一靠近有房有树的地方,就会热血沸腾,那不是春芽子的家吗!对面不远处,就是小花爷爷看场的小瓦屋呀。厚厚的雪绒被下,明显是尖尖的屋脊。小麻雀还在上面唧唧咋咋的引路呢!

雪中识路,是我们从小就掌握了的技巧。但初次与雪打交道时,很多人都尝到过大雪无情的滋味。

长大后,长时间在外求学,家乡的那雪是看不到的。每到冬季,总是盼望着城里也能下一地白皑皑的雪,哪怕是浅一点,再浅一点,唉,都是苛求。只能在记忆里想象、回味它的冰姿了。

当然还有更为艺术的鉴赏,那就是到诗文里去寻找雪的韵致,这可是小时候虽然亲历但却理解不了的阳春白雪呀。别说诗文里的,就连小时候经常在大人们唇边齿缝里的一句“瑞雪兆丰年”,竟然进了中学课堂才似懂非懂地消化了的。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很多东西,都是生吞活剥吃进肚里去的,怪不得脑子里经常有些疑问连窜带蹦呢。

要说鉴赏,有点儿不谦虚了。可是北风一吹,那些琳琅满目的诗句不期然的就来到了你的眼前。

喜欢那“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壮美和浪漫。极致的新颖、贴切,景象的繁丽,意境深邃,惊艳了诗人的欣喜与好奇。得意于“雪花似掌难遮眼,风力如刀不断愁”的夸赞。雪花之大,雪势之猛,寒风利刃,卿将奈何?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的灵性和情趣,令人叫绝。春色来迟,勿生怅憾。穿树飞花的春雪不也照样给人以春的气息吗!直让人应接不暇。梅花和雪花互不相让,自诩占尽了春色,这需诗人来断:“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情趣之中,诙谐尽显。

且看明代张石公的胸界。阔大,高远:“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叙事、写景、抒情融于一体, “一痕”、“一点”、“一芥”、“两三粒”一组合,万籁无声。锤炼之功夫,着实令人拍案叫绝。

古人志趣自不堪比,但亲历之情,萦萦难忘。

13岁时,腊月初六,雪下得出奇的大。个把钟头的光景,一地全白,雪厚齐膝。我随家人亲朋热热闹闹、欢欢喜喜、锣鼓唢呐的,为三哥迎亲。那一路的难行呀,现在才知道用“将登太行雪满山”形容也不为过。我奶奶戏说:“咱老鲁家真真的,家有喜事,不是刮风,就是雪雨。这一次,可来了劲头喽。”迎亲须到村庄外的十字路口接轿,这是习俗,马虎不得。有大老执担着,什么都是顺顺当当的。可偏偏我来了个锦上添花,节外又生了一枝。路两旁田地里的雪似乎来得更为厚实,白净。我和几个小伙伴钻了空子就溜进了左边的雪地里,打起了雪仗。那一个叫劲呀,疯狂呀,刺激呀,此生仅此一回吧。玩得正起劲儿,“扑哧”一声,我整个人没了影踪。脚下大雪铺盖的枯井,倒成了我的“洞房”了。好在小伙伴们发现得及时,扯天叫地的嘶喊“救人呀!救命呀!六娃子掉井里去啦——”迎亲的大人们还未走远,撂下手里的家伙什儿,一呼拉全围了过来……

幸亏是个废弃了很长时日的枯井,幸亏我长了一米六的个子!

其实在小雪到来的时候,村里各家各户就开始张罗如何护苗施肥,如何清沟灌水了。当然一个重要的工作更不能放松,那就是在院子里的地窖里,贮藏好蔬菜和薯类的吃食,还要定时检查,按时通风换气,避免窖里气温过高,湿度过大,导致食物烂窖。来年开春,雪水肥田的尽头不减,储存的物品自然还会给人们带来了原汁原味的口感。

爱雪,自不必说,此生不变。想来和我同好的,应该是大有人在。爱它的洁雅,爱它的厚腻,爱它的慈婉。古人之爱雪,多重诗情画意。而我之所爱雪,除了仿效古意之外,还在于它赋予了乡村独有的衷情。你听那些父老乡亲经常念叨的,“今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冬有三天雪,人道十年丰”。多好呀!

瑞雪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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