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初觉,阳光照在脸上。
随手摊开一本书,呷一口睡前就有的白开水。书上的内容无所谓,你在继续享受睡前就有的阳光。这时候你会觉得窗户对于人有多重要,它使人包围在阳光的温暖里,连心底都是明亮的。
从外出上学到现在,长久的临时的不知道住过多少房间。每次进入一个新房间,首先自觉不自觉看一眼窗户。在我心里可能认为它太重要了,因为考学前在家里我一直坐在一个不大的窗户前学习,朝夕处之习惯了光线空气和窗户组合起来的小环境,认为那才是让我心安、放得住书桌的地方。
窗子不要大,宽度够一张书桌的宽度就行。不需要北房向阳,南房朝北亦可。院子也不要太大,在窗口一定要能刚好看见一棵树,最好是梨树,春天能看见满树梨花。院子外边要有一棵大桐树最好,宽大的树叶最好逾院墙而过,下雨的时候在窗口能听到,远近不同混在一起的雨打桐叶声发人幽思,此所谓幽窗也。
老早,原来的窗户都是糊上白纸贴上窗花的,阳光下窗棱里红白相间,有单纯清新之美。老窗户即使没有窗花,纯然素纸也行,古时文人小简里就经常有关于幽窗素纸的描写呀!
冬日暖窗之下,郑板桥吃完狗肉火锅喝了两盅小酒写了一片字,然后正抚卷静坐,有冬蝇嗡嗡撞窗纸咚咚作响。他循声抬起头来,看见窗外竹枝扶疏投影于素纸之上。于是心有所得,欣然命笔作墨竹数纸。嘿然捋须作若有所思状,陶然也!此幽窗之极致。
然,窗之为用者,大焉!窗口之掠美者,多焉!非一幽窗而足也。
自从窗户上装上玻璃,窗子就豁亮多了,站在窗前人心也敞亮多了。秋凉之际亦可远观。红叶数片自不用说,那删繁就简三秋树的韵律之美,也够你看的了。即便是冬天,窗口也经常成为人驻足而立的地方,玻璃在严寒里常常结上冰凌花,寒冷的程度和速度不一样,结的冰凌花图案也不一样,一个千变万化的冬天就这样在玻璃上窗户上演绎着。
现在楼房越来越高了,我觉得选择住处第一重要的,就是挑一个可以“高瞻远瞩”的窗户。
我家在六楼住十多年了,寒舍虽然简陋,却有着非常丰饶的窗户。一边窗口是一个不大的花园,树木树龄都在壮年,枝条遒劲叶浓色润,树冠茂盛而严整。草坪花草品种繁多,即使初冬都有鲜花开放。这样的窗下,读书休闲还是很可人意的。
我家另一边窗口也没有高层建筑,往北纵目远眺,吕梁山青山纵横流云奔腾,早晨和傍晚经常是霞光万丈。经常是临窗而站,窗下淡青色的远楼近街里突然有群鸟飞过迂回盘旋,使人觉得阎浮众生尘世如梦,产生超绝红尘之感。
是时此境最美。还能更美否?
能啊!拉上纱帘的时候,这一切蒙了一层纱,飞掠而过的鸟群里传来声声长鸣,浓重的色彩被淡化到飘渺空旷的境界里。在真切和虚幻之间你再也无法拒绝诗一样的奇思妙想,如果再要搬家恐怕最舍不得的,就是这窗口了。
多少窗口为我所关注,已经数不清了,我最不喜欢的是窗台上摆了东西的窗口。摆一盆花,究其缘故大半是房主故意的,方便就光是其原因之一,最有可能的理由恐怕是要表现摆放者的审美趣味。如果摆个盒子摆个瓶子什么的,那恐怕就是随意而为之,把窗口当橱柜了。
窗口,还是不用摆放任何东西为好。我认为大好的窗口摆上枝叶纵横红黄斑斓的花草,还是有碍观瞻的,破坏了窗口“窗含西岭千秋雪”的美。说难听点,有“焚琴煮鹤”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