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歌的行板”

醒来，阳光准时穿过窗帘的缝隙，挤进房间，照耀我的视线，只是今天没有带着窗外啾啾鸟鸣声降临，窗台寂静。我可爱的鸟儿去往何处？远处的树林传来单调的风和沙沙的落叶声，唯独少了“叽叽喳喳”的天籁之音。

“有音乐的地方总有阳光。”我以为孤独、寂寞、失落的时候需要音乐，打开手机点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真的，灵魂出窍，音乐让我飞出心窗，随音乐节奏起伏跌宕，在蓝天下缠绵的溪流经过烟雨江南，流过叶黄秋天，流过白雪皑皑的冬天。奔流的溪水，触动我灵魂，令我潸然泪下。王蒙《如歌的行板》说到：“《如歌的行板》，你也许能够再次落下你青年时代落过的泪水。只要还在人间，你就不会完全麻木。于是你感谢柴可夫斯基。”又说“对于一个绝对的艺术家来说，悲怆成全着美，美宣泄着却也抚慰着悲。悲与美共生，悲与美冲撞，悲与美互补。人生苦短，人生苦苦。然而有美，有无法人为地寻找和制造的永恒的艺术普照人间。于是软弱的人也感到了骄傲，至少是感到了安慰，感到了怡然。”

人间最美的季节应该是春天，“百草吹香蝴蝶闹，一溪涨绿鹭鸶闲，”“行人闹荷无水面，红莲沉醉白莲酣，”“日边消息花正闹，露下光阴柳变流。”春天是令人目不暇接的，春天的声音是从人的视野里、皮肤中进入人间。

“红杏枝头春意闹”，一个“闹”，道的是人美、景美，人间春天无声又是有声。李渔以为“此语殊著解。争斗有声之谓‘闹'；桃李‘争春'则有之，‘闹'字可用则‘吵'字‘斗'字‘打'字皆可用矣！”我当春天是“闹”的，不是吗？乡野之间，水牛高亢的鸣叫，燕子欢乐的“叽叽喳喳”；田野里传着插秧的快乐笑声，河岸边踩着水车的农夫在歌唱，波光潋滟的河中央拔河泥农夫喊着劳动的号子。春天，令人猝不及防的，乡野的四周本来安安静静的，只是风儿一声轻轻吟唱，花花绿绿瞬间弥漫乡间。春的景色是有温度、有形象、有气味的，是热闹的。

庚子年春天，我站窗边瞭望着窗外的春光，忧伤、悲壮之心油然而生，“伤春”不为时光流水，而是春天之下，唯立在窗口遥远想乡野的春天，念着山花灿烂山野之美。

少年时代，最喜欢步行距离小镇五公里左右的垟头山，山不高，却也风景怡丽。春天，满山遍野的杜鹃花红，红透了整个山野，就是缠绵的溪水也是红的。孩子顽皮，喜欢沿着溪流爬坡而上。溪水清澈见底，水中的溪鱼是可见的，选择窄窄的溪沟上截流，下去抓溪鱼，溪鱼狡猾很难抓到，偶然也是有收获。玩腻了就到山坡采杜鹃花，花瓣可食，孩子喜欢摘一片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口渴了捧起一手的山泉入口，一丝凉意解除登山玩耍的“辛苦”。

累了，安静的坐在山岩上，听杜鹃鸟的歌声，这声音从一个山岗飞到另外一个山岗，回声有远有近。杜鹃鸟的歌声是孤独的，是失落和悲伤的。《夜航船.卷十七四灵补.飞禽》记载，“蜀有王曰杜宇，禅位于鳖灵，隐于西山，死，化为杜鹃。蜀人闻其鸣，则思之，故曰望帝。”又传说，杜宇死后灵魂化为杜鹃鸟，思念皇后每天哀嚎，落下的泪珠是滴滴的鲜血，染红美丽的花朵，所以叫杜鹃花。皇后听到杜鹃鸟的哀鸣，见到那殷红的鲜血，明白是丈夫灵魂所化。悲伤之下，日夜哀嚎着“子归，子归”，终究郁郁而逝。她的灵魂化为火红的杜鹃花开满山野，与那杜鹃鸟相栖相伴，所以这杜鹃花又叫映山红。

杜鹃花是美的，杜鹃鸟的歌声是动人的。孩子不明就里凡是鸟鸣，皆为天籁之音，待鸟兽也如敬神灵。大人总说，“鸟是不能杀的，它能帮助人类除虫，是人类的好朋友。”大概是“天人合一”吧。

少年痴迷春天的美景，喜欢采摘花花草草，喜欢听“啾啾”“叽叽”“喳喳”的鸟鸣，喜欢拿着网袋捕捉彩色的蝴蝶，连会蜇人的小蜜蜂也会跟踪好久。究其原因是花儿鲜艳美丽，鸟儿、蝴蝶、蜜蜂的自由飞翔让少年向往。

春天的江南，春风十里百花盛开，白鸟歌唱。春天又是短暂的，美好的时光却在站在窗内远观。王安石《伤春怨.雨打江南树》表白，“雨打江南树。一夜花开无数。绿叶渐成阴，下有游人归路。与君相逢处。不道春将暮。把酒祝东风，且莫恁、匆匆去。”

人生“如歌的行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