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我喜欢,酒徒大概就是喜欢酒吧。
记忆中我第一次喝醉酒的是六七岁。农村每每到早稻丰收季节,要“尝鲜”,所谓的“尝鲜”就是祭祀,敬神,祭拜祖先。祭祀的事情是二姑妈操持的,祭台上摆着几盘菜和米饭,点香烛,烧纸钱,二姑妈念念有词,祈求神灵保佑家庭和睦兴旺。
孩子自然为“尝鲜”而兴奋,吃摆酒啊。六七十年代农村生活贫困,难得有一餐好吃的,所谓的好吃,猪肉,鸡鸭之类的。摆酒席肯定离不开喝酒。这个时候,母亲就会拿出自家酿的老酒。
孩子好奇,在桌上端起来碗喝一口,自家酿的米酒,自然是甜的,多喝了几口。我是长子,喝酒,好酒量自然也惹的长辈开心。一会儿,我就站在凳子上边唱起“小松树快长大”,而且手舞足蹈,“啪”的摔下去,醉了,睡了。据说睡了一天一夜。
从那一天起,酒进入了我的时光里,偶然,总会偷偷的喝一口米酒,甜甜的。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里没有葡萄酒,茅台酒,五粮液、洋酒,那时农村大人要喝酒就是提着玻璃瓶到小卖部打一斤刀烧,刀烧酒顾名思义的入口如刀割,劣质酒。但是,那时喝上也是不容易的。好酒人一般到店里买一二两酒,和几颗豌豆。店主用“酒挈”打到小碗里,买酒的人瞪着双眼,看着打酒的店主,只怕少了他。酒入碗,手紧抓住碗沿,闭着双眼,鼻子用力吸酒香,张开眼,张开嘴,一口干了,紧闭嘴巴,双眉紧皱,做痛苦样子,然后往嘴里丢入豌豆。慢慢的走出店。如同一种仪式完成了一样,酒徒得意洋洋的,轻飘飘的走在乡间小路上。不经意看以为是水上漂。
《史记·郦生陆贾列传》初,沛公引兵过陈留,郦生踵军门上谒曰:“高阳贱民郦食其,窃闻沛公暴露,将兵助楚讨不义,敬劳从者,原得望见,口画天下便事。”使者入通,沛公方洗,问使者曰:“何如人也?”使者对曰:“状貌类大儒,衣儒衣,冠侧注。”沛公曰:“为我谢之,言我方以天下为事,未暇见儒人也。”使者出谢曰:“沛公敬谢先生,方以天下为事,未暇见儒人也。”郦生瞋目案剑叱使者曰:“走!复入言沛公,吾高阳酒徒也,非儒人也。”使者惧而失谒,跪拾谒,还走,复入报曰:“客,天下壮士也,叱臣,臣恐,至失谒。曰‘走!复入言,而公高阳酒徒也’。”沛公遽雪足杖矛曰:“延客入!”
如高阳酒徒者是比较少的。
七十年代初,苏公渊雷因为所谓的政治问题,回家。他和同村阿秋公的关系非常好,阿秋公是镇上国营药店的工作的,秃顶。一喝酒脸红到头顶。两人常常中午开始,坐在大厅,对饮,兴奋起来还来一个“五花马,哥俩好”。那时小,喜欢坐在外面台阶上看他们喝酒,偶然还有豌豆吃。不过,确实不知道,那个时候有一个名词叫反动派。人生困难的时候,酒可能是最好的安慰剂。
当然,把酒喝酒为事业,希望传承的也是有的。记得郝老师说过,我不希望接苏公渊雷什么衣钵,我只要继承他的酒杯。其实内在的含义是希望继承他诗词的豪情、书法得豪放。
我喜欢酒,是喜欢酒的浓烈,酒的豪迈。我喜欢大口大口地喝酒,大块大块地吃肉,我懂“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酒,真是好东西,爱上它,品尝它,接纳它是一种幸福。酒徒因为爱酒,生活充满诗意,一杯酒,满满的欢喜。
来,来,来。“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