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聚餐时,吃到虾子蒸螺蛳肉,味道极为鲜美。李时珍在《本草纲目》写道:“春月,人采置锅中蒸之,其肉出,酒烹糟食之。”说的是取螺蛳肉做菜的方法,螺蛳肉嫩滑,是下酒、下饭的好菜。
一盘虾子蒸螺蛳肉让我回味品咂不尽,勾起我诸多的生活回忆。
十岁左右,农村物质极度贫乏时期,餐桌上最好的菜是蒸上自家种的蔬菜加一点猪油,猪肉也是春节到了才有。于是,到河里摸螺蛳、耙螺蛳,到田里拾螺蛳是改善生活的一种手段。
家后面有一条河,河岸是用石头叠切成的,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是螺蛳繁衍的好地方。生活在河边的孩子下河摸田螺是平常的事情。一到夏天,孩子、大人趁着下河游泳的时候,让脸盆飘在河面上,手伸到石岸的小洞里一摸,就有一把螺蛳;水性好的还潜到河底摸河蜯。半天下来就有小脸盆,拿回家用清水养几天,就是好几天的下饭菜。
有时可能碰到水蛇,胆小的孩子就会哇哇的哭叫起来,一声“妈啊”引得河岸上的大人小孩大惊失色,得知是水蛇,又是一阵嘲笑。忙活了半天累积半脸盆的螺蛳,却在惊吓中被自己打翻,全回到了河里。胆大的或是喜欢恶作剧的,常常从河底摸起一条烂绳子,往岸上一扔高喊一声“水蛇”,顿时岸上作鸟兽撒,在河里的也“哇哇”直叫,只恨飘浮在河里的两脚吓得即使手脚并用还是如此沉重,上不了岸。发现是绳子,这时岸上的做欲打模样,笑骂 “水鬼”;河里的一拥而上,用力向他泼水,水性好的急游而上欲按其头,笑声一片。
耙螺蛳是不受季节限制。竹簸箕伸到河滩,用手按在竹竿的一头,另一支手把竹耙子伸到河底用力不停地向簸箕里扒东西,不管是石头、河泥还是其他的,耙进来;然后,拉上竹簸箕,冲掉里面的淤泥,捡起螺蛳、河蚌放到竹篓里。虽然是趣事,但也比较辛苦。不说顶着太阳爆晒风吹雨打,就单单说肩膀手臂,半天下来足以使肩膀红肿,手臂酸痛。
耙螺蛳最好是成群结队,伙伴之间互相照顾,当然,还可以来一个耙螺蛳比赛,看谁耙的多。胜出者,满载而归,留一点给自家人品尝,剩余的到小镇的市场上卖,有好几毛钱呢!
下田拾螺蛳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河泥是最好的肥料,一到春耕季节,农家就驾着一只木船到河中央,用两根长竹绑竹罱夹罱河泥。罱河泥是一道非常美丽的风景线,捞上一罱河泥就是一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劳动的场面是热火朝天的,更吸引人的是船上的螺蛳。当靠岸的河泥一担担的往田里倒的时候,妇女、孩子纷纷提着竹篓,顺着一堆堆的河泥拾螺蛳。阳光出来,一个个螺蛳就从泥土里爬出来,一条条细细螺蛳爬过的纹路清晰,如同是天然雕刻而成。在这样的春天季节里,孩子以为拾螺蛳也是一种收成,那是孩子口中的美味,一道好菜。
而今,人到中年,吃着美味的螺蛳想起往事不由一笑,笑螺蛳肉蒸虾水,也成了如今的美味;也笑田螺给了我童年美好的记忆,童年竟是如此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