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剑外十年狂

壬寅年四月初二，随“王燛薪堂”传人王步云、王魁胜父子拜访西龙村前书记王永祥先生。2019年，因《王燛薪堂口述史》曾经采访王永祥先生。

西龙村位于瑞安茅竹岭。山村的蓝天、白云保持它的原色、单纯、无忧、轻快。初夏，阳光还是拥着春天特有的气质，照耀山村绿绿发。山村仍然是春天，风缠绵大地、山林、人间；溪流缠绵溪涧、岩石；溪流缠绵声挂在山间，听觉满是玉器之声；青青草缠绵山路，有序而痴情地蔓延在路两边。

西龙村有两条一条路叫“上脑头路”一条路叫“下脑头路”，问村民路名是何意，他们也说不出所以然。我笑言元代有佚名诗人《满庭芳》诗曰：

甘草人参，天麻芍药，薄荷荆芥川芎。乳香没药，白芷共甘松。

玉金芦苇桔梗，甘菊花、藁本茯苓。防风等，细辛分两，各自要均停。

问甚浑身壮热，管甚偏正，夹脑头风。着将一字嗅鼻中，当下神功有准。

李贵妃曾坏双睛。竭的效章宗见喜，加做一提金。

词中有“……夹脑头风。着将一字嗅鼻中，当下神功有准。”西龙村满山草药，人在百草药中肯定健康，不管是“上脑头”还是“下脑头”都无恙。众人闻之一笑。

王永祥先生家住西龙上脑头路6—10号。见到王永祥感慨万千，三年前接待我们的那个魁梧的老人已经行动不便，时光催人老是无声、无情地刻在人身体、行动上。老人思维依旧清新，与我们聊的甚欢。

三人起身作别，老人热情一定要留下吃中午。

饭桌已经摆好酒菜。王永祥先生说，坐下吃吧，我吃饭夹菜都已经不方便了，拿筷子手发抖，有时还夹不住菜。

“大家坐吧！我与永祥叔叔是好朋友，他大我十一岁，年少时我们还是酒友。在西龙这个村里我们两个人的酒量基本上是无敌的。”王步云先生说，“我很感谢永祥叔叔，上世纪60年代我家是地主身份，没有人敢和我们家里人来往的，他很照顾我。”

我会心一笑，斟上酒，自然也就讲酒事。

王永祥说，年轻的时候喜欢喝酒。有一晚上，在朋友家里喝酒，他不会喝酒，我喝了很多，留宿在他家。我没有喝醉酒，朋友与我睡一床，他闻着我酒气醉了，吐了一地。

闻酒气醉酒确实第一次听到。

王步云先生说，年轻的时候，我们朋友结婚，年轻气盛，与人斗酒，结婚酒喝好没有结果，四个人又约起来到朋友家里比斗，第二场我们总共喝了四十三斤黄酒。

两个酒友相遇，往事上心头，一个说我曾经从上午开始喝酒喝到第二天早上。一个说我曾经从中午开始喝喝到晚上十二点钟，夜晚回家走错路，从山路上滚下去，起来一看，已经到家后门了。王步云先生说，这件事情我知道，你那天酒喝多了，不小心滑下去的。

通宵达旦喝酒，我也有经历的。年轻在好友家里从下午三点钟开始对酌，到晚上十点钟喝了一斤白酒，再干两箱青岛啤酒，又到超市买了两箱喝到第二天七点，方才尽兴而归。

少年“纵酒山南千日醉，看花剑外十年狂。”而今，“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我举杯敬两位老先生，未来我也如是。

作别主人，午日山村阳光，融化心灵。记忆起年轻时的酒友，感叹春天草木青青，初夏已经茂密，然而也正是树叶凋零的开始。耳边响起李叔同《送别》的歌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