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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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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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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时光里的那片树林

 

靠在车厢里,看窗外风景,一路最让我心仪的是一片树林。雨一直下,树林发出的“唰唰唰”声音是无字的歌。唯有认真倾听,你才能感悟天地宇宙之间的对话是美妙绝伦。

我以为,树林之美是一种安详和静谧。雨来有声,是乡村歌手低声轻吟;风来荡漾,是一曲交响乐,唢呐、笛子、琵琶、二胡等金石丝竹齐奏,以为人间仙境。

儿时老宅后园,面积大概有半亩地,靠河。靠河一边水岸理的整齐有序,种着一片柳树,夕阳西下,经过的船喜欢泊在柳树下。另外三面种有桉树、梧桐树、樟树等围成树篱笆,园子靠西北有一簇竹林。

孩子时候最喜欢爬树,梧桐树比较难上去,有点滑,还笔直,少树杈。桉树则不然,树皮厚,容易爬上去。孩子玩性上来,摘下树枝做一个草帽,戴在头上,坐在树杈上,茂密的枝叶掩盖下,与树林融为一体,确实难以发现。

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孩子抑或是所有的孩子生活是比较单调的。除了“野”以外,最多是看连环画,下棋,还有就是上树摸鸟蛋、抓小鸟,下河抓鱼、摸螺蛳,难得还有其它的游戏。

  不过,我家后园是多彩的。单说墙角一排的黄花菜就有无限的诗意,初夏的风一吹,黄花菜开花。一早阳光透过树林落在黄花菜上绿莹莹、黄灿灿。绿莹莹的是树叶、黄花菜叶在阳光下发出的光亮;黄灿灿是黄花菜在阳光下的色彩。母亲在晨曦来临之际采摘鲜艳的黄花,做早饭的时候把黄花菜放在锅盖上烘干,再放在谷筛晒太阳,等到夕阳西下前收起一袋带着太阳香的黄花菜,存放好等节日或招待客人用。想来这也是极富有音乐色彩的意境。

父母在后园还种下甜瓜、西红柿、丝瓜等等,这些并不让我感兴趣,孩子感兴趣的是树上的鸟雀、飞舞在花丛中的蝴蝶、从河面飘过来的蜻蜓、躲在断垣残壁的蟋蟀、还有那嗡嗡的野蜂。我喜欢听虫语鸟鸣。是的,文字是无法表达动人心魄的声音之美好,以为是音乐盛会。蝴蝶双翅飞舞声音,有花香浓郁;蜻蜓的翅膀击打透明的空气,声音明亮;蟋蟀的“唧唧吱”,长短有度,是交响乐中的中的长笛,悠扬;野蜂是交响乐里的装饰音;最为特别是鸟雀,它的歌唱是引领者交响乐的高潮。一切如此华丽、伟岸、优美,让听者感知到宇宙、天地的灵魂充满温柔。

贪玩的孩子,期待夜色降临,在园子里寻找蟋蟀发出声响的角落。长调的“唧唧吱”是母蟋蟀,温柔抒情;短的“唧唧吱”是应该是刚刚来世的小蟋蟀,稚嫩童真;拉长调而又粗犷的“唧唧吱”是蟋蟀王,刚毅勇猛。我喜欢蟋蟀王的声音,寻寻觅觅为了它,有了它明天斗蟋蟀的时候可以得意一天。

后园树林最美时刻是在雨天,父母的卧室靠后园,窗边摆着一张书桌。透过玻璃就是一片树。

雨天,看,雨打窗户,风摧残着雨,雨纠缠着树;听,雨打着窗台、树林、树叶、花草各有声响。雨滴从屋檐流下“滴答、滴答”入窗台,停顿,再弹溅起来飞入大地,雨声是有弧度的;雨入树叶发出声音短促、清脆;打在树干上的是比较粗狂了。

的确,最奇妙的是雨打树林发出的声音确实是最美的音乐,它的乐曲是密集,舒展,灵动,透明。假如以“大珠小珠落玉盘”来形容这支交响乐难免有点小家子气啦。毕竟这是宇宙发出的交响乐,我以为这是世上灵魂最洁净的、最明亮的天籁,身在其中的人灵魂也是明快、活波、干净的。

   的确,月明星稀躺在床上,听到风儿响起,虫儿声喧,河道上传来桨击河水的声音,还有不甘寂寞的船夫孤独的歌声,人籁和着天籁何等动人。能聆听苍天恩赐的天籁的童年是何等幸福。

   的确,潇潇夜雨,听窗外虽然少了一点欢乐,多了一份惆怅,却也是别有情趣。如“雨打芭蕉”节奏短促、密集、热烈、朴实、清新。

    的确,家后园的树林,以它无言的歌声影响我对美的理解,真是有章可循的,如《论语》中一段话:

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回望路过的树林,最美留在记忆的时光。老宅已经是一片废墟,树林已经摧毁,却依然在光阴里。在这片树林下曾经住着一个武举人,他的后辈有温州市文科状元、有经济学博士、有艺术硕士,一切美好在时光之中传承。

回望那一片树林,想来每片飘落的叶子,实在是有它自己灵魂。毕竟经历了发芽、成为绿色叶子、直至枯黄叶子、最后飘落,不也正是生命的一个轮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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