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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德新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4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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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米尔巡礼

帕米尔巡礼

人在高原

你的身影,就像一支蜡烛。燃烧着自己,却没有一丝亮光。你的心灵,照亮着高原,映照着高原上的人们。就像高原上的云朵。把自己弄得洁白无瑕,又把自己弄得肮脏不堪。你把自己弄成了一片白,

我想当一条鱼,潜入那片令人着迷的高原。在这里,我不是人类,但我想在这里死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来这里安家。我只知道,我是鱼。

人在高原,走进草原。高原的风,吹开了我的灵魂。我的心,在风中,又一次找到了母亲。而草原上的那些牛羊,正像一群孩子,在高原上奔跑着,歌唱着。我们的母亲,也是在高原上出生的孩子。草原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我们的灵魂。那一刻,我就像一只流浪狗,站在草原上看着我们。

人在高原,我想写一首诗。这样的诗我已写过很多,但这首诗是最艰难的。我写了好多年了,可是这首诗还没有完成。这首诗里没有一句关于“人”的话,因为我所写的所有东西,都是关于“人”的,所以我就写了这首诗。

在高原,我想坐下来,晒晒太阳,看看云。在这里,你没有办法,把天空从一只眼睛里拿出来,即使我看着它,它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在高原,我想写一首诗,没有一句话可以比得上你的沉默。这里的风很大,声音也很大。我只能把自己的心捂得更紧一些,以抵御高原上的寒冷。在这里,我只能低头走路,把头埋进深深的泥土里。

你是高原上的人,你是我的太阳。你的太阳,你温暖我,照耀我。我们相互照耀,相互温暖,我们都有太阳的光。

一个人,一个人走在高原。一条小路,通往远方。我想,我是一个孤独的旅人,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地,我只有一颗心。在高原上跳动,那是一颗高原心,它时刻提醒我:人在高原,我要热爱自己的生命,热爱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美好事物,热爱那些正在用生命写诗的人们。

我看着你的眼睛,有一种感觉,就是:你要到哪里去? 我们现在在哪里?你就在我的身边,我就在你的心里!而这一切,都是自然的,也是必然的!你不必太着急,我知道:你会慢慢地走过来,或者就是你现在这样!我会等着你,一直等着!

你在高原,你是我的雪山。我在平原,我是你的高原。我们都是对方的高原,都有各自的孤独与忧伤,也都有各自的高原之光。当我们相遇,我们看到了对方的雪山和雪,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的高原和自己。我们为彼此感到庆幸,也为彼此感到难过。

我在高原的这一天,太阳的光,从山巅滑下来,落到大地上。我看到两只羚羊,一只在吃草,一只在奔跑。它们的奔跑,在高原上,像是大地的呼吸。我站在这片高原上,呼吸着,看着,想着……我看见,两只羚羊吃草时,眼睛里的光芒,像太阳一样明亮。奔跑时,两只羚羊的影子在身后一闪一闪。

人在高原,心在山谷。你是一只鸟,掠过雪山的眼睛。你是一缕风,在天空飞舞。你是一粒沙,落进高原的眼睛。我在高原,我们都在高原,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我们都想逃离这座山。我看见你时,你也正看见我。我们都是从这座山上飞向天空的鸟。

帕米尔杏花村

走在杏花村里,阳光是多么温暖,你能听见每一朵花的呼吸。我知道你的心,是多么柔软。这些在高原上开了一冬的杏花,它们想为我绽放。你说过要为我绽放,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语言,杏花开了一冬。

春风浩荡,杏花绽放。一群孩子在杏花丛中,嬉闹奔跑。杏花是他们的母亲,他们是杏花的孩子。我也看到了杏花,一朵、两朵、三朵,无数朵,她们是春风浩荡的帕米尔杏花村里最美的风景,无数朵在春天里开放。

看到杏花的一朵一朵,像一群洁白的小蜜蜂,在我的眼前飞来飞去。我无法不被它吸引, 它像一块巨大的磁铁,仿佛一个人走进了花海深处。在那杏花盛开的地方,我要和这纯洁的小蜜蜂一起翩翩起舞。

我走在杏花盛开的小路上,春天从我脚下路过。我遇到了塔吉克族的姑娘,她把春天的消息,送给了远方的客人。在帕米尔高原上,杏花是塔吉克族最美丽的花朵。在这个世界上, 许多人不知道它的名字和位置。

和你相遇,像是一次偶然,但我已做好了准备。我已准备好了,在这个杏花开满的季节, 以一种从容的心情,和你相逢,和你相见。站在帕米尔高原上,看杏花开满一坡又一坡。我知道,它不是为了给春天一个灿烂的交代,而是为了让所有路过的人,都能在这个世界上,有个值得记住的名字。

不是开放在雪山脚下,不是开放在高原上。它应该开在天堂,开在人间的天堂里。当然,如果你是一个诗人,我会告诉你,它没有像雪山那样的高度。它不是在孤芳自赏,而是在与整个世界相拥。

我遇到了两个人,一个是你的父亲。他们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们的故乡,在遥远的帕米尔。他们去了杏花村里,和你父亲一起喝酒、喝茶。一起在杏花村里生活了一年多时间。一年后他们又去了远方,回到自己的故乡去了。你只能在杏花村里和父亲聊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我是从一首诗开始认识帕米尔的,我已经认识了它。杏花开满了山坡,这里没有什么历史遗留下来的沧桑。它和塔吉克族的人民一样,自由、快乐、热烈、奔放。在这一片自由的杏花里,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外乡人。但我却爱上了这个地方,爱上了这个杏花村,并和这里的人们一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看杏花开满河谷,看杏花落满村庄。看杏花染红了白云,也染红了天空。我在这里,看着杏花开、落,听着花开、花落、花谢。看着云、天空和白云变化。我在这里,把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都看穿。我在这里,想着时光的流逝,想着生命的短暂与永恒,想着一个人一生的两个春天。

杏花开在帕米尔高原,也开在了我的心上。我一直想去杏花里,看一看那一朵花的心情。 多美的杏花啊,也抵不上你一个笑容的魅力。

那些不知名的杏花,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我也有个小名叫杏花。在新疆,我有两个名字。杏花是一种植物,但不能开花。在春天,我摘下杏花,用一块布包起来,挂在脖子上,行走在帕米尔的大地上。有时,我就这么看着它们,不说话。看着它们慢慢地消失。

顶冰花开了,在我的诗里

它是那样洁白,那样美丽。它的花瓣上,有一层薄薄的雪。它的花蕊里,藏着一颗透明的心。它是如此的纯净,纯洁。 我知道,它是冬天里开出的花,它不为谁而开,也不为谁而谢。它只为自己而开。即使是在最冷的时候 也会怒放在自己的世界里。它会和你一样,去迎接春天。

我蹲在那里,看它被阳光照射,晶莹的花朵,像一粒粒的小石子。我想用手去摸摸,可我不敢碰它,它在寒风中傲然挺立。我感觉到了寒冷,就像看到了死神的脚步。在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它们要把冬天埋葬掉。不能让时间停留在昨天里,就像一只蚂蚁看到了大象。

就在那一年,我去帕米尔高原的时候,我发现它们开了,开得很小,一朵一朵,都是白色的。顶冰花的名字,就叫顶冰花。我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只是喜欢它的洁白和优雅。这是一种怎样的圣洁啊!在帕米尔高原,人们习惯把顶冰花叫做冰莲花。它们会生长在冬天的水面上吗?我一直怀疑这一点。直到有一天,我在泽拉甫香河上看到了它们。

我走在冰凌路上,像走在一条冰面上。一朵花开了,是冰凌路上的一朵花。是那朵冰凌路上的顶冰花。像一种预示,也像一个声音,提醒我:走在冰面上,小心!你脚下的顶冰花开了,要小心。我从冰窟窿里爬出来,又走到冰窟窿里去,像一个被冰封住了的人。

一片,一片,一片片。你看,一片顶冰花。长在雪地上,长在石头上。也开了,我叫不上它的名字,但我知道它是顶冰花。我说:“啊!多么美啊!” ——噢,多么美的顶冰花!

它有雪的素洁,也有春天的色彩。它的花瓣是白的,花蕊是黄的,它的芬芳是淡的。在我写下它之前,它就已经开了。我听见了花开的声音,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我知道这朵顶冰花,在我们这里不会有第二次开花,但我愿意把这种美留在这里。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我们走进自然,却不了解自然。

就像一株白色的顶冰花,在冬天里绽放,那是一种美丽。我看见它开在原野上,像一个孩子的笑容,明亮、纯净、安详,纯净、美妙、甜蜜,就像一位母亲的微笑。

我曾用过很多次,去找冰,去找一滴水。去看水的形态,去听它的声音,可我总是找不到它。当我把目光移向一只蝴蝶,我才明白,水也在找我。冰的形态,声音和那只蝴蝶一样, 是一种模糊的美。现在,我在顶冰花下走着,也想找到那滴水,那只蝴蝶。可是,它们都不见了,它们在哪里?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花,它开在高原上。我想象着顶冰花的样子,我想象着它的香味,我想象着它是如何开得那么漂亮?因为高原上的风很大,它和顶冰花总是喜欢一起出现。在高原上,我想唱一首歌给顶冰花听,让顶冰花知道,你的歌声多么美妙。

在冰封的山冈上,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有一群羊,在吃草,它们没有说话。它们只是在默默地吃草。

帕米尔之眼木吉火山口

没有一只鸟能飞出它的翅膀,让石头为它歌唱。没有一只鸟能站在山顶上,这是一个火山口。我坐在火山口的一角,让火山的声音灌进我的耳朵。我看见火山爆发了,我听见了火山的声音。

我是一粒尘埃,没有人知道我的前世和今生。在天地之间,我是一粒尘埃。谁都可以把我踩成一粒尘埃,是你,是那个叫木吉的火山口。在这个叫做木吉的火山口里,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火山口被冰封着,火山的骨架裸露出来,没有一滴眼泪。因为天空和云彩都不敢过来,更没有一个人敢爬上去。我要从火山口的冰层下,翻过去,再从冰层上回来。如果不小心,把冰弄碎了,就是一只被砸死的鸟了。在冰川的另一边,有一大群人,他们把自己的房子修得很漂亮。在雪山和冰川之间,他们显得很快乐。

一种静穆的表情,你在我的脚下,以千年的时间,见证我的沉默。看着我,把你的影子,从地平线上拉出,慢慢地拉长,拉长。望着我,你的眼睛里,是深深的哀愁,在风中飘散。千年的时光里,你用一种沉默,证明我不是一个人。在你的脚下,我看见了自己,把自己和所有的事物都沉默了千年。

不是风,不是雨,不是闪电,不是雷鸣,而是火的声音,从地下传来。它把千年的黑暗,在瞬间燃烧。它把大地烧成红色,并把绿色变成火焰。

在地球上,有许多像木吉火山口这样的巨大的火山口。它们是岩浆喷发出来的,炽热,狂暴。火山爆发时是黑色的。当岩浆流尽,熔岩变成了岩石。那些岩石上,有许多的坑,那些坑里,有许多的小坑,火山石。火山石下面,是不死的生灵。

你一袭红衣,在我的视野中,走出一片红云。你是火的新娘,也是火的女儿。你的美,不似水之灵动,不似月之娇媚。你的美,像火一样炽烈、热烈、奔放。木吉火山口,我心中的一颗火星。因为你的美,变得不再遥远。我知道,再过几年,这颗火星就会燃烧殆尽,但我依然要用一生去爱你。

这个被命名为世界最大火山口的地方,是世界上最大的火山喷气孔。木吉火山口,就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水库。这里是人类生活的地方,也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之源。我走在木吉火山口,我感觉到了我的渺小,我感觉到了我们生命之源的伟大。

天越来越蓝,云越来越白,木吉火山口,一场新的风暴,已在酝酿。我不想躲进象牙塔, 不想去读一本好书;我只想在火山口边,站一会儿;直到阳光被云雾遮挡,直到风把天空吹成蓝灰色。我想,一定有一个人,会在木吉火山口,为我打一把伞。我也要为你撑起一把伞, 就像现在,你站在火山口边,张开双臂。

是一块石头,也是一个火山。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中间隔着一条河,你在河的对岸,我在河的这边。河水潺潺流动,我们互相凝视。河水没有流到我们中间,我无法穿过河流到达你的身边,河流也没有流到我的身边。我们隔着一条河,各自独立地存在着。我只能听见你的声音,但无法触及你。

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

它的背影,就像被生活压垮了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同样的表情。阳光下,它就像是一座雕塑,与空气进行着交流。沉默着,沉默着,随风而动,像是孤独的老人,远离尘世。有时候,它还会跳下山崖,看看地面上的青草,地面上的树木。

去看那个你的另一个自己,然后拥抱它。春天里,不知道另一个自己,会不会再来看我?在慕士塔格,我曾多次想像自己是个陌生人,然后再去拥抱一个陌生人。那时,我真想把慕士塔格建得更高些。

塔吉克语的意思是“冰山之父”。其神秘之处,在于无人知晓其全貌。山峰是用黑铁和水构成的。镶边,像个将军,昂首挺立,脚下的河流已被冰雪覆盖。如果我是个画家,我会把她美丽的倒影画下来,但是我没有。我画不出她的全部面貌。我只是想象了一下,如果有个人站在她的面前,一定会觉得头晕目眩。

我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雪山之巅,黑色之峰,赤色之峰。在那蜿蜒的雪线上,那是一条生命的道路。我走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无法登上这座雪山。它那庞大的身影始终在我心中燃烧,站在雪山之巅,它是如此的近在咫尺。

我想像中你是个巨人,头上戴着尖尖的帽子。我不知道您具体有多高,但是您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地球上任何一座山。更让人惊奇的是,你会发现,在雪的上面,还有更多的雪。这些白色的雪花,就在你的头上。它们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刺眼。当我走近你,抚摸着你布满冰凌的皮肤时,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山顶上有一颗水晶般的心,一双清澈的眼睛,一颗圣洁的心。

我是一个登山运动员,为了战胜你,我舍弃了登山鞋,舍弃了厚厚的羽绒外套,舍弃了一切寒冷和恐惧。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我将用我的生命去完成它。我要告诉所有的人,慕士塔格峰是无法攀登的。

山,就象一块岩石,只要你站着,就会有一种力量把你顶起来。山,是道,天之道。路,是一道风景,路上开满了花,落在你肩头的雪花,就像一场美丽的梦,而你,就是一首诗,走着,呼吸着。心之所向,心之所及,皆有光明。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生物,它自远方而来,而我就在你的身旁。我们坐在一块石头上,雪上,树枝上,再加上一片云彩上。我有你的影子,却没有你的倒影。您是那样的高大,那样的庄严,我站在您的身旁,感到敬畏,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助。尽管我很想抱着你,吻着你,但我不敢走到你的身边,跟你说句话。

雪后有山,有树,有云,有雾,有一位塔吉克少女,穿着一身红裙,皮肤白皙,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远远地,她看着我,就像看着那座山。她看着我,我也望着她,就像一条横亘在高山和树木、云和云之间的河流。

迁回600多个弯的盘龙古道

我脚下有一条古道。我离开了塔县县城,沿着通往巴基斯坦的314国道。大概走了三十多公里,左边有两块牌子:从这里拐过去,左拐。绕了一个大圈,回到县城。我的两只脚都不能测量。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天地的阴影,以及脚下的盘龙古道。

沿着塔县盘龙古道一路走来,沿途尽是皑皑白雪,森林与牧场。还有那条在云中行走的龙,以及一队人马。他们是那样的宏伟,那样的壮丽,那样的细腻,那样的艰辛,那样的痛苦,那样的震撼。我不禁叹了一口气,为自己感到羞愧。对我们来说,他们就是英雄,就是神!我将永远记得这件事,并为此感到悲痛。

我走过无数次这条路,并不是每次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当我独自一人行走时,我看见了些什么?我看见云,看见地上的河。风是另一种语言,它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进入内心的荒原。大家都走在同一条路上,谁也不能揭开其中的奥秘。当我踏上这条路时,我知道我已踏上了属于我的心灵之河。

我看到你骑在马上,古道上留下你的传说。我与你,犹如盘成一团的双龙,我与你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古路青石铺成了我们的足迹。还有那古老的驿站,如今只留下一块小小的木牌,上书“今日走过了所有的弯路从此人生尽是坦途”二十个大字,塔什库尔干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如此。一匹骏马,载着我与你踏上这条古道。

山梁之上,一行人走来走去,一条古路蜿蜒如龙。古道两旁,尽是嶙峋怪石。一只土拨鼠正在吃草,两头野驴正在吃草,还有一群野山羊和几头野牦牛正在啃食着青草。几颗老树随风摇曳。两匹马正在饮水,我无法想像它们喝的是什么水,但是它们看起来都很高兴。我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那么高兴,要是我能看见就好了。

是一国之史,亦是王朝之命。那是一片冰天雪地,阳光普照,雪山荒漠。但是,它却在默默地保护着这个古老的文明。它就像一个慈祥的老人,经历过无数的风雨,经历过无数次的刀光剑影。多少金戈铁马,多少豪情万丈,唯有蓝天白云方知。

他们把脚踏在石块上,这样就可以走了。一路上,他们看到了白雪皑皑的雪山,还有成群的羊,还有骏马。他们看到一位女子的美貌,一只忠诚的狗,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一位孤独的男子和一位女子的爱情。他们边走边用火柴点着香烟。帕米尔山脉的盘龙古道,就是一个轮回的开始。

一路走来,直到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我都没见过一位穿民族服装的人,甚至连这条路上是否有个“红其拉甫”哨所,或者是飞过盘龙古道,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条龙从来没有来过,红其拉甫哨所就这样孤独地守望着。

三个小时后,一块巨大的岩石出现在眼前,它盘绕了上千年,就像是脊椎的脊椎。我站在这儿,像一只无知的动物,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那是一条盘旋了上千年的巨龙。

塔什库尔干古石头城

我是一只害怕飞翔的鸟儿,而你却害怕离开这座城堡。我与石头交谈,在石缝中我看到了我自己。你站在岩石之巅向大地望去,在我眼中,你就是个大问号。如果真有你,就让我爱你吧!我要像石头一样活到死。

一片刀光剑影中走出的石头城,背后是古时羯盘陀国的都城。屹立在高山之巅,令人肃然起敬。那是一块布满沧桑与无奈的石头。立于石头城前,遥望喀喇昆仑山连绵起伏的山脉,白雪皑皑。

我看见帕米尔高原上的一座石头城。千年前,塔吉克族的祖先们并没有使用先进的工具,但是他们建造了一座宏伟的石头城。

石头城就像我的心脏,每一寸肌肤,都刻着伤疤。吾之血,流之石。我的心,就像风中的一颗石子,被风沙磨平了,在太阳下闪着金色的光。

传说古时色勒库尔国有一位杰出的国王,他想在那里建一座宫殿,供来往的商队休息。于是,国王下令全国人民排着队,从塔什库尔干河到阿甫拉西雅布山,挖石头,运石头,花了四十多天的时间,终于运来了足够的石料和泥土,又花了四十多天的时间,终于建起了一座巨大的宫殿,这座宫殿就是现在的石头城。

那是一座石头城,里面住着一群坚如盘石的人,名叫塔什库尔干。我曾在这儿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儿有那么多的石头,它们永远都在那儿。我站在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要是我明白了,他们会怎么说?

如果要把塔什库尔干从岩石中挖出来,嵌进我的骨骼里,那我就把它做成一件漂亮的衣裳,让风把它吹到我身上,让太阳把它晒成一件能使人忘却痛苦的衣服。我要把它做成一条光滑的毡毯,把石头放在上面,再把它做成一个暖和的小枕头,这样人们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睡觉了。

一颗石子,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风,轻抚大地。它的气息,随着风,悄然无声。我看见树下的石头笑了。那笑容,就像是被岁月磨成了黄金。我用手抚摩它的双眼,似乎又看见了那古老而温柔的眼睛。这时,微风徐徐。草很软。人都是有感情的。

石头不说话,每块石头都有故事。风吹着,叶落着,太阳晒着,历史流着泪,自远古而来,自石中走来。数千年后的今天,仍然流传着很多故事。塔什库尔干的人民住在那里,我们不能去。石头是有温度的,每块石头都有故事。

我走了一整天,不想走。这是一只在空中飞翔的鹰。石头城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我的足迹。它们的棱角都被岁月磨平了。我回不去了,因为那里有石头城。这是一座由石头建造而成的城市,但却比它更坚固,更古老。你能建造你自己的城市而不用石头吗?

我曾经写过一首诗,它叫石头城。在我看来,如果你不信,那就去找个石头问问。石头城在什么地方,你去过没有?它位于帕米尔高原,位于中国最西端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与巴基斯坦、阿富汗接壤,并非古老的古国。

一片异域星球的白沙湖

辽阔如帕米尔高原,湖面如镜,倒映着雪山与天空。当有风吹来时,镜子便发出悦耳的歌声。我看到白色的羊在湖面上漂来漂去,多么美的景色啊!我想留在白沙湖边看日出日落,如果有一天你来了,我会说:你来了。

我头一次注意到,原来除了白色之外,还有其他颜色:蓝色,绿色,黄色。我更想看风里的绿草、红树,藏在地下的红沙漠,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白沙湖的沙,风一吹就成了湖,湖心岛上的一颗石子,一颗翡翠,一颗石头,只要我想,我就能把你装进我的身体里,把你装进我的心里。

我为这美景所吸引。没有沙子,只有一片白茫茫的沙山,还有一片白茫茫的湖泊。在我脚下,在我面前,它就像一块宝石,吸引着沙山上所有的沙粒,使白沙湖充满了美丽的沙子。我们向湖走去,湖水是如此的蔚蓝,如同一面无瑕的镜子。我望着湖,好像它是一块镶嵌在我脚边的宝石。

塔吉克语的意思是白象。据说象群都被大泽吞噬了,只有这对白象活了下来。它与它的白象一起,遥望帕米尔高原的地平线。脚下是帕米尔大草原上的皑皑白雪。白马白象,天生一对儿。他们无忧无虑。他们只不过是两头白象、两匹白马。

一缕月光,穿越白沙湖,你是我的一朵玫瑰花,那是帕米尔的伤痕。你就像我的玫瑰花,我宁愿死在这里。月光照在白沙湖上,若不是玫瑰花,还能有什么呢?

塔什库尔干、帕米尔高原我都去过,唯独没有看过白沙湖,它是一条发源于帕米尔高原的河流,它从塔什库尔干向东流入塔里木盆地,叶尔羌河的末端是一片沙漠,犹如帕米尔高原的白沙滩,层层叠叠地堆积而成,帕米尔高原塔什库尔干与西藏的拉萨之间,有一座湖泊,像我心中的白沙湖。

在我的梦里,你是天堂。那一片雪白的湖面,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雨,把你淋得湿漉漉。在我眼中,你还是原来的你。我没看到你长什么样,但是我可以想像,你长什么样。天空中,一只飞鸟飞过。它飞得如此之高,如此之远。它可能穿越了许多地方,但是它最后停在拥有美丽湖泊的帕米尔高原上。

在帕米尔高原上,一只白色的雄鹰正叼着一块岩石。它就像我的影子,沙漠里的小草。我是沙窝中的一粒沙。海滩上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被风吹雨打,没有被水淹没,没有被无数的人践踏。我并不难过。因为我看到帕米尔高原上有一只苍鹰,它叼走了一块岩石,然后又叼走另一块岩石。

谁叫它那么干净呢,从沙山的怀抱里出来的水,白白净净的,像冰块一样,冰凉而纯净,像蓝宝石一样。我很想再去一趟白沙湖,看看雪山下的流水,看看水是如何来的。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竟然有一片水域。

一颗水珠,自成一界。一人一景。一条河流,便是道路。当我站在湖畔,望着它流淌时,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那是一颗清澈的心。它白如白云,冷如雪。当我离去的时候,它随风摇曳,仿佛也在向我道别。它穿山过沙,穿过春秋,最后我看到它变成了一片湖泊。

红其拉甫哨所

那是一座被遗忘的哨所,常年守着雪山和冰川。孤独的哨兵,手握钢枪,紧盯着那条通往雪山之巅的路。“现在,我们要到哪里去”“我要到远方去”“那是一座雪山的坟场” 我被哨所前的这段对话惊醒了。从哨所到雪山,只有一条路,在雪线之上,有一座孤独的坟场。是不是,所有死去的人,都会变成一座雪山?

在茫茫戈壁,最美的风景是哨所。你是我们心中,最坚强的堡垒。你守卫着我们,祖国的边疆。你的精神是一面旗帜,你的灵魂是一座灯塔。在你面前,我总觉得自己渺小。你就是我心中的雪山和草地,你让我懂得了什么是永恒的爱。

是我的祖国,它在我心中。每一次眺望,都有别样的感动。每一次行走,都是一次新的出发。祖国,是我们心中最好的诗行,用生命和热血书写的诗篇。每一次抚摸,都是一次新的感动。我们把爱融进这片土地,写下了许多深情的诗篇。

高原上的哨所,一条铁丝网,将它和山下的美丽的中巴公路隔开了。我们可以在公路上,悠闲地走着。可以在山上,随意地坐着。远处是雪山和连绵的远山,近处是一个哨所和几间平房,而我们可以把这里,想象成一片世外桃源。傍晚的时候,炊烟袅袅,炊烟和牛羊一样 在山谷里轻轻浮动。

在新疆的家。这里的山和水,与我故乡的山和水,截然不同。一座山和一条河,把我的家乡和祖国,连在一起。从这里出发,我的家乡就在遥远的地方。如果我遇到困难、挫折或不幸时,它会是我的家吗?连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听到那首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我都会想起家乡。

那片广袤的土地,在我的想象里,像一个神秘的地方。一只鹰,从远方飞来,停落在一朵雪莲上。它望着我,我望着它,鹰和雪莲都在等待着我的到来。他们像两个朋友,在一起分享着大地的消息,像两个来自远方的朋友。在雪山下,对着大地倾诉各自的秘密。一群牛羊走出了哨所,它们又回到了雪山脚下。

冬天来了,我们的哨所在海拔4700米。海拔越来越高,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哨所。在这个夏天,我们已经习惯了,一天两次去哨所。因为大雪封山了,从早上六点多到晚上九点多,雪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哨所的前面有一条河,再过一天,雪就会融化。哨所后面是山,山很高很高。一个人走上去,需要一点勇气。

夜晚,在一片黑土上,一个人的影子,让我想起了你。你在戈壁上,你在雪山下,像一株风中的胡杨。我从遥远的地方回来,在茫茫戈壁上,在红其拉甫哨所,我看见了你——你是我心中的胡杨。两个人都沉默了,我没有说话。一粒沙,在黑土地上滚动。

有一次,我在红其拉甫,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在哨所的大会议室里,喝着茶,聊着天。这时,有人把一袋东西,放在我面前,说这是给我们的礼物,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大块石头,石头上刻着几个字:“祖国万岁!” 我问那位哨所的朋友,这是谁给你的? 他说是他的父亲给他的,让他告诉我的。

清晨的哨所,是太阳的哨所。太阳从雪山之巅升起,晨风吹醒了大地,山鹰在云朵上飞翔,阳光和朝霞,让整个世界充满希望。当太阳落山时,落日的余晖在雪山之巅燃烧,把哨所变成了金色。当我们凝视着雪山之巅的夕阳时,想起了你——我亲爱的人:我的爱人啊!你在哪里?

对着哨所的方向,我仰望天空 在那里,有一位战士,在等待我。他的名字叫拉齐尼·巴依卡。他每天都在守望着自己的国家,他守望着祖国的方向。

在祖国的边防线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用脚步丈量着大地。他们用眼睛看着天空,他们用生命守卫着疆土。他们不能像一座山那样,被人们高高举起,但他们的使命却像山那样重,他们的意志和胸怀比天空还宽广。在这里,每一粒沙都是祖国的象征,每一棵草都是祖国的心肝。

在茫茫戈壁,我看见一个哨所。在这条边防线上,守着我们的平安和幸福。它像一峰骆驼的尾巴,在戈壁深处延伸,曾经有多少人在这里失去了生命。如今,又有多少人走出了边关。我在这里,目睹了许多生命的逝去。我把它看作是一种警告,告诉人们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我更看到,在这片戈壁上,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信念与执着。

一座哨所,一块石头。一段沙石,一个哨兵。他们是如此普通,又如此孤独。他们从清晨站到傍晚,又从傍晚站到黎明。他们把自己的一生,都留在了这里,就像我们的生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而我,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我想,我也会像他们一样,把生命留在了这里,也许还会像他们一样,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边防哨所,这片土地,除了石头,除了雪,除了风,除了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和石头、雪和风,一起看守这一片土地。和一个叫红其拉甫的地方,它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哨所。我站在这里,看着脚下的雪山和大地。这些大山中的巨人,像一群忠贞的哨兵,守卫着祖国的疆土,和我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哨所的风,从春到秋,从不停歇。是一只鸟,让我们听到远方的呼唤。哨所的风,在我离开塔什库尔干前,吹过我的脸庞。让我知道,那一抹红,是怎样的红,又是怎样的红。在风中,在我身边,吹过我的脸庞,也吹过远方的风。哨所的风,吹过了多少人,又把多少人送出新疆,你吹走了多少人!

它在一座山的峰顶,有个哨所的名字,它是我们的前哨。冬天我们把雪铲掉,露出一大片土地,它在那儿,我知道它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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