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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蝶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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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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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掩黄昏后

 黄昏的意象,又一次涌上记忆的滩涂。——题记。

 

四野里响过一阵喧嚣,拇指大的褐色橡子在风声飘摇里四散掉落。

栎树叶片从树顶飘落,飞向屋顶和柴垛,与禾场口乌桕树上纷飞的红叶挟裹在一起,在又一阵肆虐而过的山风里,纷攘卷过对面的溪子,飘过那片核桃林,了无踪迹。

水在岸墙的罅隙轻漾,茭白杂沓着苇丛的喧嚣,在风的尾巴里轻扬着终场的舞姿。

几丝苇絮依依追逐风最后的方向,散漫飘落在河岸柳梢。

土屋的影子斜抻到南边草垛的欹角,那些卧在草坡里的冬瓜,仿佛鼾睡。

太阳落山了。

后厨的屋檐下,冷清。

风悠然滑过,拐过厨边夹角,从两扇对开的厨门寂寞穿过。

厨边,小院空地上,鸡还在忙着觅食,黄昏的风翻卷起羽毛,鸡缩瑟着脖子。

虎皮猫从邻家后院竹篱破洞里钻出,一路娇声向蹲在后院择菜的女主人奔来,绕着女主人的腿弯转圈,又从女主人的衣襟下蹭过,跳到靠墙的柴垛上,蜷缩起来,眯着眼,斜看暮色渐浓。

远处,清脆牧铃响起,一声,二声,忽然就又很杂乱的一片叮当。

牧牛的那一阵老人和孩子们回家了。

男孩,蓬乱着头发,满脸汗渍,趿着只剩半截的拖鞋,手上裸露着被刺划破的血痕,捏着被磨得油光放亮的黑果木放牛棍。

女人心疼的摸摸男孩的头发,接过放牛棍放在柴垛上,嘴里说:“把脸洗一下。”

黄昏仿佛沉静的池塘,暮色如墨,向着池沼的深处浸染渗透,浑浊。

空中飘来人家屋顶的晚炊,淡淡的苦湿的烟气,呛人。

女主人从菜蓝边直起身。小心的托起竹蔑箕走下禾场的溪子。

暮色混沌,禾场口乌桕树轮廓模糊抽象,仿佛深灰背景上涂抹的一大蓬纠结墨汁。

树顶喜鹊都回家了吗?

黄昏风中,男孩仿佛听见树上鸟巢传来几声梦呓。

花斑夜老虎蜻蜓乘着黄昏,檐下俯冲疾飞,翼翅翕张,如丝穿透暮色。

几只燕子从屋脊旁浑浊暮色里掠过。

男孩知道,屋檐下的燕子一家还在忙着捕食。

脚步践踏起暮色漪涟,淡黑四漾。

母亲手托菜蔑箕,身后跟着年幼的弟妹,手里的竹蓝,盛满猪草。

男孩知道,一家人到齐了,母亲开始到厨房生火了。

蔑箕里的南瓜和辣椒,居然还有稀罕的一小把青韭。

男孩很兴奋,他知道,父亲耕了一整天地,今晚的菜会很丰盛。

弟弟帮忙从柴垛上往厨房搬劈柴,妹妹将猪草倒在大竹筐里,又提着猪食桶去喂猪。

厨屋顶烟囱的尖顶里涌出浓烟,仿佛溪水汇入暮色的长河,瞬间被淹没了……

西天际,通红如村北铁匠火炉,镶着紫褐云霾,那是太上老君的丹炉?男孩想,这个时候,白胡子老君应该瞌睡去了,而看炉子的小童肯定在打盹儿……

左邻陈老爹捧着水烟壶,吞云吐雾,从旁屋那处支楞着瓦条的拐角踅出,仰脖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好藏货……这是油贴玉米饼子……咦,还有韭菜炒鸡蛋,你屋里这是来客了哇!”

女主人厨间隔墙回应:“哪有客呢?老爹晚饭就在这里吃!别走了!”

陈老爹哈哈笑着:“我是眼馋,可是才吃过一大钵玉米糊,就着红辣椒丝,饱了!”仰头看天,“早上出霞,等水烧茶;晚上出霞,干死蛤蟆!……这天,唉!……那片苞谷怕是……”

声音消失在幽谧浓郁的暮色里。

父亲扛着犁耙,身后是悄没声息的夜风,撩着衣襟。从厨房两扇对开的门穿过,几片落叶在后颈。

女主人在后院里铺开那面破槐木桌,饭菜上桌,米糊,玉米饼,一小杯酒。

那时的夜色里,酒香在微醺的风里弥漫,头顶是漫天闪亮的星子,风从唇边从袖口从所有什物的缝隙里凝脂般滑过。

月牙从厚重的云堆里探出一只眼睛。朦胧的月光轻洒在后院。

那夜,捧着玉米糊的男孩,听到从远处山峦里传来的夜莺的尖声,看着围桌的一家人,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馨。

那一夜,是三十年前的某个夏天的夜晚吗?

喔,是的。

 

午后,阳光火毒,烤着远野。

池塘淤泥和日头炙烤荷叶散发出来的热风,令人晕弦。

一家人坐在院落天井围栏的青石板上,西斜的后屋影将天井一侧的阳光覆盖。

一棵苦楝,另一棵野橡子树,枝丫伸出瓦脊,遮在天井的另一边,浓密的树隙将太阳揉碎,筛落浅淡的疏影。

围栏石罅,一株酒曲花。枝繁叶茂,葳蕤生动的样子。粟米大的紫花如点缀的女子发髻。男孩想象,应该还有一支玉搔头斜插在乌黑的堕髻上……

而那个着淡红绸衫的女子,只有一个模糊隐约的背影,渐渐洇淡在眸子深处。

天井正中的水坑里,沤烂的黑泥,随风散发着恶臭,泥面上横七竖八踩踏着鸡鸭爪痕。

一只小白猪,半躺在污水里。

小猪那么软绵绵躺在污水烂泥里,一动不动,仿佛已无气息。时而又发出极微弱的一声哀叫。

母亲冒着烈日,铲了一整月青草,用卖给马车夫的钱买来这头小猪,打算喂到年尾当年猪。小猪也寄托了女主人这一整年的期望,可是……,小猪竟就得了病,不吃不喝,整天在猪圈里转着圈痛苦哀叫。

请来村里兽医,给猪吃药打针,不见好,却愈严重了。

兽医技穷,母亲问猪得的什么病,曾医只说是猪瘟。

猪瘟?看着小猪整天痛苦哀叫,女主人除了难受,其余无能为力。

父亲听着猪叫,感觉很厌烦。好几次在破木桌上摔着茶缸子大发脾气,甚至有几次要用脚踢这只可怜垂死的猪,被母亲劝止。

男孩感觉小猪很无辜也很可怜,心中痛恨父亲的粗暴。

终于,在好几天的痛苦哀叫过后,这个下午,小白猪就快走到生命尽头了。

母亲看着天井里的小猪,红着眼睛:“小东西哦,来世不要再做畜牲了!遭孽啊!”

父亲在竹躺椅上翻了下身,斜一眼软绵绵卧在泥水中的小白猪,皱着眉:“整天叫,厌气!”

小白猪发出一声撕心尖叫,没有声息了。

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空气一时凝固。

起风了,屋后响起一阵沙沙声,风从屋脊上的枝隙里渗落天井,淤积的燥热被风驱散。

太阳斜落到河对面半山腰上去了。

烂泥里躺着的小白猪,突然动了一下,努力要站起来,然而徒劳。

重又倒下的小白猪在泥水中有气无力的呻吟。

母亲想要去墙角拿一把稻草给小猪垫在身下,那样小猪或许会舒服些。

还没等走到墙角,泥水中的小白猪似乎拼尽全身气力,踉跄着猛地站立起来,痛苦的哀叫着。

小白猪歪歪倒倒的从天井的石阶上艰难攀爬上来,看着边上的父亲和母亲,又一次凄厉的哀叫着,男孩胸中涌起无法言喻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也许已到了生命绝境,一贯避人的小白猪竟向着躺椅上的父亲蹒跚走来,又在躺椅下面痛苦的转着圈。声声凄叫着。

父亲烦躁的用脚踢着,母亲在一旁抹眼泪:“这么小的畜牲,它不过就是个孩子啊,还不懂事就遭这样的罪,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你?!”

父亲嘟嚷着:“烦人!要叫么就远点去叫……”

男孩心里很难过,他不知道该怎样能帮到小白猪,让小白猪不再痛苦。小白猪痛苦的表情和凄厉的叫声让男孩心里阵阵揪心疼痛!如果有什么可以帮上小白猪,男孩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或许是生命最后的回光返照,小白猪突然凄叫一声,奋力从竹躺椅下爬出来,向着天井的大门冲出去。

男孩愣住了。

母亲在背后一路小跑追着。

天渐暗,暮色在天井里沉积着,越来越浓。

向晚的风带着阵阵凉意,男孩忍不缩瑟起身子。

小白猪在哪里?小白猪现在又怎样了?他期待着母亲突然会带来好消息,小白猪完全康复了,是的,小白猪在明天的太阳里,在明天太阳的青草地里奔跑……

母亲是从哪个方向回来的,男孩是不知道的。昏暗中,他看不清母亲的表情,母亲将手里的竹箩轻轻扔到墙角。

死了,在河边那棵泡桐树下……唉!

一声叹息。

母亲的身影走向屋后的厨房,她得去准备晚饭。

男孩想,小白猪死了!在那棵泡桐树下!男孩的心又一次掠过揪心的痛!

两天后的黄昏,父亲和他的客人坐在厨房边的后院喝着那种浑浊的土酒,铝锅在三耳的炉上炖着,母亲呆呆的坐在厨房的灶口下。

男孩知道,那锅子里,其实就是小白猪。

那个黄昏,从此在男孩心里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冬天怎么会有雨?

是的,这个腊月天空下着冷雨。

天还很早的时候,门框就贴上了春联,父亲不知从哪里拿回来的两张门神也一左一右神威勇猛髭须怒张的守卫着这座破土屋。

男孩兄妹呆呆的坐火塘边,母亲膝上放着一面破竹筛,竹筛里是一些破布头,母亲正将这些破布头细心的整理出来,打算熬点玉米浆,将布头一层一层糊在门板上好做鞋底。

这是这一年的大年三十了。

父亲早被邻居请去吃年饭了。

男孩和他的弟妹饿着肚子,他们盼望着有一顿无比丰盛的团年饭。因为村里年岁最长的左叟时常嘟嚷的一句话,让男孩觉得过年至少应该有顿象样的饭菜,左叟说:叫化子也有三天年过。

可是直到晌午时分,还冷锅冷灶。男孩知道,家里的米翁早已空了,只有木仓子里的一点粗玉米面。

耳际里开始传来稀疏的鞭炮声,男孩根据声音的方向大概可以猜到谁家开始吃团年饭了。

下湾根儿家的。

对面远发家的。

那个……有点远,应该是从竹林坡的兰枝家里传来的。

母亲扭头看看门外,不知何时,天空中竟又开始纷扬着雪末子,地上泥泞不堪,时而就有脚步踩着烂泥匆匆而过。

母亲走到檐下取回几块劈柴,顺手又将大门掩上一半。

天渐暗。

将塘火拔旺了,紫蓝色的火舌软软的舔舐着悬在乌黑铁钩上的平底矮炊,茶炊的胖嘴开始咕嘟吐出白气。

“我们什么时候吃年饭?”男孩的妹妹问母亲。

母亲低头理着破布头:“你饿了么?”

妹妹点点头。

你呢?饿了么?

男孩和弟弟点点头。

“再等一会,……一会,一会就好。”母亲将竹筛放下,“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男孩和弟妹于是欣然。

母亲从搁楼里拖出一只瓦盆,掀开上面早已枯萎的青蒿子,露出几只红薯。

如果在平时,这几只红薯一定很诱人,可是今天是大年三十。

男孩和弟妹有点沮丧的垂下头。

母亲拿出一只红薯虚晃一下,又将手放到背后:“猜我手里有没有拿红薯?”

男孩兄妹一下来了兴致。

有。

没有。

弟弟得到了一只红薯。妹妹也赢了一只。

还剩下男孩没有。

这次没猜有没有。母亲从瓦盆里挑出一只最大的放在男孩的手心。

有了红薯,大家兴致高了许多,将红薯放到火塘的灰堆里煨起来。

母亲起身去厨间捧来一个瓷钵,里面是一钵冷饭。

男孩知道家里其实早就断粮了,这钵米饭还是十天前母亲不舍得吃留下的。

门外的冷风里忽地飘来不知哪家的酒菜香,男孩和弟妹忍不住偷偷咽着口水。

母亲在火塘边架好一只小铁锅,将钵里的米饭倒在锅里,放上油盐炒起来。

男孩想,如果再有两只鸡蛋……但是没有。

满满一大盘油盐饭,四个人,四把瓷调羹,围坐在这个黄昏的火塘边,吃得津津有味。

母亲抬起头,向着火塘的角落招呼:“财喜,财喜!”

虎皮猫奶声叫着向母亲走来,母亲分出一小碗油盐饭给猫。

吃过米饭,母亲说,没吃饱就吃烤红薯吧。

扒开灰堆,红薯早已煨透。甜香味顺着鼻尖涌动。

门外,雨夹雪早住了。

雪地亮晃晃的,出门看,远山的尖角上竟有半个月亮。

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母亲突然很兴奋,男孩兄妹也很兴奋,几个人跳着叫着向门外奔去。后面跟着吃过油盐饭的虎皮猫。

天上星,亮晶晶,梍桷树上挂油灯……母亲开心的念着村里的这支童谣。

黄昏的风,带着冷冬的气息。远空窅渺幽深,满天星子。

 

 

天愈暗了。天空显得如此沉重。

四小时前,男孩在遥远的河边接到母亲去世的消息,男孩呆立河边柳下,望着无声流走的河水,终于没有忍住泪水,洒落衣襟,洒落在这条无名的河畔。

匆匆登车,匆匆向着小村赶回。

男孩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疾掠而过的人家、树林,心情落寞。

小村,正黄昏。

男孩看着灰暗的天色,寂寞的村路,幽阒的坡地,心里蓦地有种悲凉。

老屋里人来人往,混乱不堪,前来吊丧的左邻右舍往来穿梭,父亲独自呆在房间不出声。

秋天的黄昏,山里的寒气很重了。

男孩感觉很冷,看着显得如此荒凉的老屋,骤然间心底涌起伤痛。

曾经,无数个黄昏,带着风尘疲惫回到小村,在踏上老屋那条小路前,男孩都会习惯性的立在村头的马路上向老屋眺望。青瓦的檐角,沿着屋脊在晚风中袅袅而起的炊烟,禾场边的乌桕树,树上的喜鹊窝……那时,男孩所有身体的疲惫,事业的阴霾,生活的颠沛流离和愁绪委屈在小村的黄昏,在晚来的风中,散去无踪。

因为,他知道,母亲早已得到他回家的消息,早已在厨下备好晚餐。从秋天就一直留存着的雪里红、泡辣椒,还有头年春上留下的熏腊肠,屋后菜园里,母亲特意种了一畦他爱吃的胡萝卜。

暮色里,走上老屋的禾场,那条叫灰灰的小狗,跟在弟妹和母亲身后,快活的来回蹦跳奔跑的迎接他,母亲苍老瘦弱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面前,从他手里接过行囊,又轻轻捋去他头发上的一片叶子,将下摆的前襟拉抻,这才转身,跨上青石檐阶回屋。

昏暗的天色里,男孩努力看着禾场口,禾场口的乌桕树下,隐约有母亲迎接自己归来的身影吗?

再也不见小狗灰灰了,因为灰灰早已不在;再也不见母亲的身影了,因为此时母亲正安祥的躺在檐下的那面她用了一辈子的竹簸上。这面竹簸,母亲晒过青草红薯叶,晒过南瓜苞谷,还晒过男孩喜欢吃的酸辣椒米粉。

现在,母亲躺在自己辛劳一生的竹簸上了。

客厅里人影幢幢,村人挤在客厅里,弟弟在忙着招呼。后厨里也亮着灯,这在往日,母亲一定正在灶下忙活着给自己做可口的饭菜。

突然,后厨里传来水在灼热滚烫的锅里发出的“嗤啦”声,这是起菜后放水清锅的声音,这也是最熟悉的母亲炒菜的声音……

不!母亲还活着!分明就在厨房里忙着给一家人准备晚餐!

男孩不顾一切的拔开人堆,冲进后厨。

昏朦的灯火下,水雾弥漫,下湾的金枝大婶正忙着往锅里舀水。

胖胖的金枝大婶从灶头抬起头,看着男孩:“你是饿了吧?要不,你先吃点吧。”

男孩一脸茫然,又恍惚的摇摇头。

母亲确定已不在了,这是事实。

刹那的幻觉在男孩心中垮塌,满心伤痛的从厨房默然走开,他知道,厨房再也不会有母亲的身影,再不会有母亲给自己准备的饭菜,再不会有矮桌上一家人围坐的温馨……

黄昏总是那样伤愁的样子,在男孩的心里,风掠满一地沧桑。

逝者已矣,在这个世上,谁又能挽回失去的生命?

村里芸姨走上檐阶,看着安祥的母亲,替母亲理了一下鬃角的发丝。转身看着男孩:“娘不在了,以后你也要常回家看看呀,没地方去就来我家里。”

芸姨的话让男孩心里禁不住一阵酸楚,泪如连珠。

母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母亲不在了,男孩知道,这扇母亲时常向远方眺望期待自己回家的门从此也将关闭。

男孩知道,自己从此将无家可归。

月亮哥,跟我走,走到河里卖腊酒……。谁家的老太太在哄孙子呢?这不是母亲常念的那支童谣吗?

腊酒可是什么东西呢?

想起那个黄昏,男孩被暴躁的父亲赶出家门,母亲赤着脚,披头散发,沿着田梗,沿着村子每家草垛,沿着每一条河寻找……

直到斜月西升,直到四野里秋娘和蛐蛐声响起,男孩栖身的田沟里,母亲深一脚浅一脚的身影,夜色里是那样的瘦弱单薄。看到男孩安然无恙,母亲牵起男孩的手,看着西山那一片皓月,开心的竟念起那几句有头没尾的童谣:月亮哥,跟我走,走到河里卖腊酒……

那时的男孩也在想,腊酒可是一种什么东西呢?

是的,腊酒可是一种什么东西呢?男孩沿着儿时熟悉的村路走着,漫天皓白,四野里月色如水,走过那座四合院,从前的老屋,男孩忍不住看看老屋里的天井,突然,男孩看见母亲坐在天井边那张矮桌旁,和村里的几个老头老太太说着话呢!月光下的母亲,带着笑,带着爱,带着慈祥,她并没有看见男孩,这个她最爱的大孩子。看见健康爽朗的母亲,男孩很激动,想要大声叫出来……

这是那一夜,那个无比忧伤的男孩,守在屋檐下,屋檐下沉睡的母亲身边……

    夜半子时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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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生动的叙述,深沉的情感。

王典馥   2018-07-23 13:41

写的太好了!

凭栏听雨   2018-07-23 15:59

很好的文字。

周璞   2018-07-23 17: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