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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8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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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轩闲话之三

1、麻醉生活

一个寒冷的早晨,那时人们或许大多还在梦乡里,只有很少的人在等公汽。一个老头骑着一辆破旧三轮车,龙头上搭着一叠报纸,车尾巴上装着一个小小喇叭,唱着不知多少年前的流行歌儿,声音苍老而滑稽。

老头儿推着车正在沿着一个方向走,全然不看一眼街边候车的人,仿佛不在乎谁买不买他的报纸。站牌下一个人叫住了他:来一份报纸!老头儿转过身来,满脸是笑,扶着头上的瓜皮毡帽,飞快地跑过来,双手握着报纸,深深的屈下一条腿,给买报人鞠了一躬,并起两根手指,笑着敬了一个国军式的军礼,惹得一边的众人都捂着嘴笑起来。接过那枚硬币,老头儿快活的低低的抛了一下,伸手捋了一下鼻子,又接着敬了一个礼,很滑稽,这才快乐的骑上车走了。喇叭里还在唱着歌。

看着老头儿远去的影子,听着那似曾熟悉的歌儿,我突然想,如今的社会,生活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无疑是非常艰辛的,然而,不管生活如何艰辛,生活在这苦水中的人们终究还得想办法活下去,不但活下去,他们还要给那份苦涩制造一些人为的想象的快乐。这也许正是对生活的一种麻醉吧。

正如马尔克斯说的:面对压迫、掠夺和遗弃,我们的回答是生活,甚至多少世纪以来永无休止的战争,都没有减弱生命压过死亡的顽强势头。是呀,生活是艰辛的,前途甚至也许就是黯淡的,可是,在困苦中生活着的人们,却照例默默的向前跋涉着,也许明天,也许下一个时刻,贫穷或者死亡正将他们悄悄淹没,然而为了生活,他们并没有停止脚步。

我不禁想起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吃甘蔗,有人从根部往上吃,那么他所吃到的每一节都是甜的,据称这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有人从顶部往根部吃,那么每一节都是最不甜的,每一次都在想象着下一节会更甜,有人说这是一种消极的生活态度,我认为两者都没有错,说不上消极积极,关键在于他们都是快乐的,每一节都快乐。后者是渐入佳境,前者则是一种对生活的麻醉,因为那每一节都是最甜的,而正是这种麻醉,使苦难中的人们感受着永远的甜美,鼓起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2、升官发财与独占鳌头

我实在想不明白,官,就是所谓的父母官,那些臣民自然就是儿子辈了,而财,自然,做了官,有了权,就有了钱,钱即是财。可是令人诧异的是,那装死人的灵柩,竟也叫棺材,不过字的写法上有些不同,听起来依然象是官财。而且那解梦的书上说若是梦到棺材则必会有发达的机会。

想想这不吉的晦气的东西却和人世间作威作福堆金砌玉的官与财紧紧联系在一起了。什么是棺呢?原始意思:棺,即棺桶。看看棺的写法,个人凭想象觉得好象是将那头戴纱翅儿的人物装进了木匣子,大约有些象如今发掘的木乃伊,仍然摆着杀气腾腾的谱儿,躺在那里装神弄鬼的想吓唬人,然而却只能眼睁睁痴看花花世界了,懊恼的是,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又来丧。金满箱银满箱,转眼白骨人皆谤,赚了一大堆钱,却死不带走,可是不甘心的那些官绅们,死也要抱着金银不撒手,你说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他就偏要死了有官有财,合起来:棺材。可笑又有些令人返胃。人对财的崇拜是可笑而恶心的,不论是死尸亦或棺材,倘或和钱沾上边了,那便是吉利的,哪怕碗里盛着狗屎,而这狗屎却能带来狗屎运,预兆着金银财富升官发财,那主人的嘴里也吃得香了。

鳌是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鳖,鳖是什么呢?土话里叫做王八。

祖先们对王八的同宗龟,倒是充满了一丝崇敬与诡秘,据说那河洛图乃龟托化,靠着这上天赐来的天书,推演出了五行八卦,所以说,龟是深奥的。至于王八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人们嘴里痛恨切齿余,往往红眼鼓腮骂句王八蛋或者王八类。历史上最有名的一幅对联,上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下联是:忠孝节悌礼义廉;横批:忘(王)八无耻。王八成了国骂,至于这国骂的渊源,没有人去探究。男人扣了绿帽子,叫王八;女人扣了绿帽子,叫母王八。一句话,王八集可耻可笑可悲可叹猥琐于一身,十足的小人相。然而那些赚得金钱做了大官一路春风得意的人,往往将自已比做独鳌头,仔细分析,什么叫独占鳌头呢?望文释义,说透彻些,不过是独占王八头而已。

我常想,也许这独占鳌头和棺材是某朝某个愤世嫉俗的读书人对那些飞黄腾达挺胸腆肚的所谓贵人们的恶作剧罢。

 

3、寻找座位

许多时候,我们排了一夜的队,却最终没有买上列车座位票。看着身边那些买好了座票的人,心里未免生出一丝感慨和羡慕,毕竟,也许即将来临的一路,别人是在舒服的坐着度过的,而自己可能就得站一路了。

其实不然,那些买好了座位票的,中规中矩的按着自己手中票的座号,一个个对号入座,而没有座号的呢?只好从这一节车厢穿行到别一节车厢,苦苦的寻找着机会。终于,机会来了,看,那一节车厢几乎是空的,不仅有座位,而且甚至一个人可以抢到两个人的座位,可以非常舒适的坐着走完这趟旅程。车向前,车里的人就又下了一些,于是一个人居然可以坐到三个人的座位了。

那些买了票的人呢?却始终不肯离开自己的座号,在他们心里,这张座位是自己买来的,是属于自己的,他们甚至懒得去看一眼周围的环境,一心一意的守着自己的那个座位,哪怕非常拥挤,哪怕坐着如此的不舒服,甚至哪怕空的座位就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不肯放弃,而去寻找别的更多的机会。

人生就是如此,给你一个固定的职业或者说饭碗,在你一时去扔了这个饭碗,去选择眼前更多的机遇,然而往往这个固定的职业或者说饭碗却牢牢的钳制了你的思维,使你一生蜗居在自己砌就的小天地里,不思进取,自给自足,患得患失,错失大好时光和良机。多么可惜?

 

4、狼狈为奸

这个词熟悉到成了国人的口头禅,用不着解释。

据说狼和狈往往是一起行动的,狼的前腿长而后腿短,狈的后腿长而前腿短,狼行疾而狈离了狼的支撑就只能坐以待毙,偏偏这两个坏家伙联合却频频得手,好人们自然切齿痛恨,可是,当狼和狈合作,烧杀抢掠的时候,狼和狈配合得怎样天及无缝呀?那些好人们呢?谁也顾不得谁了,面对狼和狈的来势汹汹,抛下往日妻子朋友,甚至父母兄弟,也不管什么舍己为人什么扶危救困什么大义凛然什么挺身而出,惶惶然竟自逃命去了,至于忠孝节悌礼义廉耻早丢到墙旮旯喂了臭虫。

据考证,国人搞自己人是颇有一手的,而且渊源深厚,什么栽桩陷害,什么莫须有……总之是习惯了在自己的同胞们面前作威作福趾高气扬,面对自己的同胞从未手软,就象动物世界里那些胆小的瞪羚,相互为了争夺配偶而斗得你死我活,大耍英雄气慨,远远的看见狼群袭来,其争相逃命状,惟恨爹娘少生了一条腿。

可笑!可鄙!可耻!

狼和狈于是轻松得逞。

不禁想起日寇南京大屠杀时,那些被活埋的人里,平民百姓尚可理解,让人倍感惊诧的是,竟然有十余万军警,一同成了鬼子刺刀下的亡魂,痛心之余,不觉深为羞耻,一个泱泱大国,千年视死不屈之遗风呢?退一万步,纵不能以一当十,可是以十当一,何如?难道就自甘倭寇刀俎鱼肉?倘荆珂要离在,我辈何以去见地下祖宗?我们何曾想过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去抗击屠戮之魔?然而,可惜的是我们骨子里的本性注定了我们平日里互相攻讦、尔虞我诈,彼此算计,各人自扫门前雪,大难来时各自飞,结果谁也没有逃脱灭顶之灾。

想想这些,即使面对狼和狈这两个害人的蠢物,难道不觉得羞耻脸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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