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降临（外一首）

1、黑暗降临

一只蟋蟀走向墙隅

无可逃逸，窗外树丛幽暗的喧嚣

透过，那片半黄树叶喘息着

在瞳孔深处疲于奔命

风穿透想象的空间

漫天落叶飞舞

黄昏的土壤如此沉重

枯萎的荨麻，狗尾草以及

空气中四散弥漫的轻烟

在越来越深的暮色里

寻找可以突围的方向

一颗种子的温度和重量

坠毁在黑暗深处

孤独在暗黑的土壤里开始生根发芽

冷风高踞冬天的枝头，成熟

纷纷掉落，众鸟惊飞

雨忧伤撒落在九月的田梗

心在枯萎的炊烟里缭绕

秋天的菜园飘来苦甜的味道

沿着几近涅槃的思绪

所有梦想在这个黄昏

在秋雨滴嗒作响的屋檐下

向着来时的方向溯回

橡子树，美人蕉，那棵低垂的柿树

成为无家可归的路人

是的，无法看清脚下

我已找不到回去的路途

走过野草覆满的路口

迎风摇曳的乌桕树身后渐远

我能看清它们的身影

却早已无法辨识那些伙伴

一别后已身在何方

就象稻田的禾茬

那一畦麦收过后

留在胸口的无非只是彷徨和流浪

如果天还不算晚如果还有未熄的炉火

来吧，就算真的喝醉

其实，我早已不屑于流泪

那个清晨早已看透黄昏的结局

无法言说的意象充斥着时间的空白

比如泥土里的红薯

比如树丛里那棵企图旺盛的刺玫

在泥土深处凋零

喘息的生命奔跑在荒芜的田梗

落叶终究无法逃避时间的追踪

沿着秋天风的方向

以及零乱冰冷的秋雨

如花的足音

在落满夜色的坡地，开复凋零

2、雨一直下

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我不知道那穿透窗纱的低声

压抑着的情绪沿着窗边

从破碎歪斜的檐角向着室内喧泄

雨又是从哪里来的

从远隔山林的那边，还是

从脖颈以上的高度

我只能问脚下的泥土

从山根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鱼塘、谷场、田野里灰色的禾茬

追逐的狗，老妪一样暗淡的猫的眼睛

还有那个穿着浅色风衣的女人背影

油彩画般被水淋过，洇淡，了无痕迹

雨声沿着漆黑的床栏

飘浮在思想的头顶嘈杂

那片芭蕉叶迸发着余响

指尖企图传递的温度冷却

带着忧伤情结沿着睡眠的足音

在梦中的泥泞挣扎

朝着黎明的方向走去

窗外的雨，或者已住

风如漏网之鱼匆遽逃亡

不然那只檐头呆立的鸟

如何向着森林飞

但我，实在已无法看透天气

在另一扇打开的窗口

此刻，又一场雨季已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