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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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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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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月季花儿开

又 见 月 季 花 儿 开

文/苏红

有首歌唱道:"好花美丽不常开,好景怡人不常在⋯⋯”好像还真是这样呢。但,凡事总有例外。南宋诗人杨万里的《腊前月季》:"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一尖已剥胭脂笔,四破犹包翡翠茸。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雪霜中。折来喜作新年看,忘却今晨是季冬。”恍惚间,总是春风满面的“花中皇后”月季,顿时跃然眼前⋯⋯

七十年代中后期,我上小学时,除了隆冬,我家小院子的花坛里,火红的、霞粉的月季花总是争相斗艳。每年四、五月间,似是花儿的鼎盛期,那一层一层的花瓣儿裹着淡黄色的花蕊,有的紧紧拥抱,有的舒展着笑脸,煞是可爱。一阵风儿吹过,花儿翩翩起舞,蜜蜂为她伴奏,蝴蝶为她伴舞。我们几个小孩儿就喜欢站在花坛边,有时,邻家的小姐姐也会加入进来,叽叽喳喳地叫着,笑着。

隔三岔五,作为"花农”的外婆,会连枝带叶地剪下十多枝含苞欲放的花儿放在小花篮里,戴上老花镜,细心地一枝枝剪掉枝叶、茎上的硬刺,然后用红头绳在枝条中间一捆,就送到了小姐姐家,让阿姨用水养起来。有次,看着外婆又在剪花刺,我就说:外婆,您把花给阿姨,让她自己剪刺不好吗?她眼睛可比您眼睛好着呢。

外婆说:“伢呢,送人再小的东西,要么不送,要送就要挑好的。你看啊,我要是不把刺剪干净,阿姨或小姐姐一不小心,手就会被扎破,那可就是罪过喽! ”

遇上大晴天,花儿开得挨挨挤挤时,外婆会挎个小篮,剪下一些花骨朵,再把它们摊开在小筛子上,在小院里暴晒。她告诉我,晒干后的花骨朵可以做中药呢。又笑着说:卖了干花,奶奶就又有私房钱了。

我问:“什么叫私房钱?”外婆说:“你看啊,外婆一辈子做家务,是挣不到钱的。那这个卖花的钱,就是外婆挣的,就叫私房钱。”

我又说:“爸爸妈妈都有工资,让他们给您点钱,不就行了吗?”

外婆叹了口气:“你爸妈供着我有吃有喝的,比起过去,我睡着都要笑醒了,哪能再找他们要钱啊?再说,他们负担也重,早上一件点心也舍不得吃的。唉!”

外婆说的负担重,我是知道的。因为乡下的伯伯一家,真的有时会上顿接不上下顿,我爸不管,谁管?还有,乡下那么多亲戚,到小镇来看病的、送孩子上学的、卖花生鸡蛋的、买农机农具的,我家经常就成了"小客栈”。我们小孩都是"人来疯”,当然喜欢家里热热闹闹,而外婆也乐此不疲地充当厨师和服务员。当然,有时爸妈会因此“拌嘴”,外婆却总是劝妈妈:“哎!我们在镇上的,比乡下的条件好多了,不帮亲戚帮谁呢?困难都是暂时的,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看着我发呆的样子,外婆又笑了:“伢呢,别笑我喜欢钱。有点私房钱,心里才踏实。长大了,你就会懂的。宝贝儿,等卖了干花,外婆给你米饺解馋!”

也许是我家住在后街紧邻护城河的缘故,那时时常会有乞丐在饭点上门来。有个周末早上,爸妈都出门了。我们小孩睡懒觉到快九点才起床。外婆煮好的稠稠的绿豆粥正好是温温的。这时,一个要饭的婆婆端着一只粗瓷大碗,站在门口。她,脸膛黑黑的,头发黑白相间但梳得整整齐齐,长衣长裤虽打着补丁但洗得很干净。

外婆忙接过老婆婆的碗,盛了满满一大碗粥,又挖了几小勺咸菜放碗头上,递给老婆婆。老婆婆道谢了一声,转身要走。外婆忽然说:“大姐,你等一下。”

快步走进她小房间,一会出来,递给老婆婆的是四个5分硬币:“”哎,这粥吃着不扛饿。这点钱你拿着吧,买点吃的回家吧。”

老婆婆忙作揖道:老大姐,你真是好人啦!好人有好报,你看,你的孙儿们长得多排场啊!被陌生人夸奖好看,我心里自然美滋滋,可想着外婆一下子就给出去了两角钱,这可是十只米饺呢,我又很心疼。

外婆看见我噘着嘴,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伢呢,这老婆婆人收拾得很干净,不是好吃懒做的人,她要不是在乡下收成不好、青黄不接的,会出来讨饭吗?谁不要面子呢?哎!我小时候在乡下过的是苦日子,现在就是见不得可怜人呀!”

今年初夏的一天,和亲戚在她家小区闲逛,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花坛上有一簇簇淡绿的、紫红的、粉红的花朵随风摇曳。

这个季节,居然还有五颜六色的鲜花在怒放?我跑过去,凑近一看,这紫红、粉红的花儿,不就是童年记忆中的月季嘛!难道那绿色的也是?拿起手机"形色”软件一扫,果然,还真是绿月季!

好多年了,当再次近距离地接触这花儿,那淡雅的粉香,真是令我陶醉!而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儿时的外婆,想起了她一分一分笑着数着私房钱时的样子,我的眼眶顿时湿润了,一会,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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