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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桓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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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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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谒仓颉庙

两年前,因行程紧张,和仓颉庙擦肩而过;只记得离开时落日在天际隐现,仿佛一幅画作中的虚实之笔。

两年后,我去白水拍摄纪录片。不同的是,这次我并不慌张。我像约会那样走在雨中,微雨,一切都在苏醒。我看见自由的杜鹃鸟触手可及,看见白茅草、落叶松一时变成天上舒展的云,而仓颉庙正是那个故人——忘履,扫地,等我。

他等在落日时分。他本姓侯冈,名颉,俗称仓颉先师,也被人称为仓圣。传说上古时期,阳武小国里,一户姓侯冈的人家生下一个男孩,正是侯冈颉。但因他相貌怪异,前额宽大,额头长着四只眼睛,被父亲误认为妖怪遗弃了。此时,附近的山梁上出现成千上万的飞鸟;心急如焚的母亲,在山梁上竟找到了侯冈颉,于是给孩子起名“颉”,即鸟儿飞翔的意思。这座山因此被称为“鸟羽山”,这道梁因此被称为“仓圣梁”。再后来,侯冈颉被黄帝请去做史官,创造了文字,并赐姓为仓。

史文中,《说文解字》《世本》《淮南子》等皆记载仓颉是黄帝时期造字的左史官。他的功绩,不只是创造了中国的象形文字,延续了文明,增色于人间;他留给世人的,还有站在混沌里细数无垠、开天辟地的勇气。于是,人们乐于让仓颉活在浪漫的传说里,以为不朽。

后人为纪念他所建的仓颉庙,就在史官村,已有两千多年。最为珍贵的是《仓圣鸟迹书碑》,行文28字,相传为仓颉所造文字的雏形。可以想象,造字之前,飞禽走兽之状,日月山川之态,因为没有文字而一片荒凉。有如神助,或者仓颉本身就是“神”,他毅然辞去官职,回到阳武部落的鸟羽山,专心造字。所有的伟业都不会一蹴而就,仓颉也不例外。他在鸟羽山废寝忘食,却始终没有形成文字。直到有一天和同伴打猎,看到野鸡的爪痕和梅花鹿的蹄印,他豁然开朗。于是画下象形的符号,让同伴辨认,同伴一眼就识别出符号的意思。同样在鸟羽山,仓颉又将创造的文字刻在龟甲上用来传播,而后便有了甲骨文。

除了碑文,仓颉庙中的48棵古柏蔚为大观,它与黄帝陵、孔庙并称为三大古柏群。惊贼柏、不进柏、喜鹊柏、仓颉手植柏、柏抱槐等古柏郁郁葱葱,传承着千年文脉。位于庙院西南处的柏抱槐尤为浪漫,其模样是一棵古柏与槐树紧紧抱在一起,好像一对情侣厮守于此,永不分开。 仓颉庙是看不完的。照壁、山门、前殿、报厅、中殿、寝殿、墓冢等建筑,仿佛散落的星辰,见证着中国文字的生根发芽。其匾额、楹联、壁画,每一处都是珍贵的文化景观。

传说仓颉造字感动了天帝,天帝特下谷子雨酬劳百姓。《淮南子本经训》中记: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夜鬼哭。人们纪念仓颉,除了建造仓颉庙,每年谷雨时节都会办谷雨庙会。人们寄情仓颉,更是寄情中华“文脉”的千年赓续和难舍难分的故乡。唤醒仓颉文化,是文化自信的具体映照。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仓颉传说”陕西省级代表性传承人王孝文、韩文学,几十年如一日,将有关仓颉的故事编撰成书,仓颉传说也被更多人所知晓。

我要离开仓颉庙了,王孝文老师说:“在白水的日子,你可以经常来看看,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收获。” 我分明感受到了仓颉的存在:那是他在天地间种下的柔美而坚韧的种子,从茵茵而生的新叶抵达绿水青山;那是他用风描绘出的磅礴山河,留下一派严整之美。而此刻的我,是“鸟迹书”中的“鸟”、“石楼沟”中的“石”、“晒书台”中的“书”,忘却身后,赶赴盟约。

我听见他要说话了,就像不语的文字发出铿锵的破土之声。

(首发《西安日报》2023年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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