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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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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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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登兄

写这个题目时心里总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当我站在三门峡南站的出口,濛濛细雨中那个远远的向我招手的身影,我一时不敢相认好半天才迟疑地走上前。

在我的心里自小到现在,一直认为登登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走到什么地方。

细细打量,仿佛他的身材变矮小了一些,好像比我还要低那么一点点。内心里陡然有一种微微的惊讶。

岁月是一把双刃剑。经过它的洗礼和沉淀,我们的生活变得美好而幸福;同样的岁月的磨砺也让人们失去了许许多多的真谛。

我们两个已有十五年们见面了。

十五年,平常人的一生中五分之一的时光。也可是最辉煌的时段。

站在古老的黄河渡口,碧水荡漾碧波连天,那垂杨柳的丝涤随着波浪来回漂浮,粗大的树身淹没在河水中,仿佛在诉说着这人世间的变迁。

登登兄的双鬓苍白,脸上和手上有斑点出现。不经意间我们的生活就在这样的时光中悄悄流逝。

岁月的沉淀让我们的生活酿造出浓浓的醉意,浓浓的醉意里又包含着春花秋月酸甜苦辣

^……

在黄河岸畔的一个小小的山嘴有一个呈扇子形的小山村。说它小那是一点也不为过。村里的七公是老住户了,那时就他一家。后来修建三门峡库区,淹没区的居民搬迁他乡,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山村才陆续又搬进些住户,以七公的姓氏起了个庄名孙家岭,这个在县地图上都差点找不到的山村用七公生前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来形容这个小村时最恰当不过来了:山水冲个壕壕,手指掏个窑窑。

我们的家就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全村一百余口人,和我一起长大的同龄同伴就那个人。同年级四个小男生。

自父母去世后,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苦命人,这两三年来一到节日年下就格外的思念双亲。但是当我这次见到登登兄时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涌现出来,真正的登登兄才是个命苦的人。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沉淀只是让他没有将这种的痛苦表现出来。也许他和我们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此。

在我们初中以前的生活里,虽然缺衣少穿生活艰难,但是最起码的每天里回到家母亲会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面前,早上上学特别是冬天父亲会拎着一条皮鞭护送我们上学。登登兄在兄弟姊妹中是最小的自然是更受宠爱,家务活从来不用他做,有好吃的先紧着他。在我们同龄的四个中俨然是老大。少先队他先加入,联校举办的各类活动优先考虑的是他,他还可以随便给我们起绰号(那个年代的知识水平有限,加上生活艰苦,起的绰号就和吃的有关。比如我们三个的绰号就叫点心月饼和饼干。我们三个一合计就给他送了个酸枣的雅号)。不过这一切随着1977年一年间登登兄的父母的骤然离世一切都改变了。

头对头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登登兄的父母相继去世。从父母后来多次的闲谈里我总想象到这样的一幅场景:一位五十多岁的农村壮汉突然间浑身无力吃不下饭,一天早晨他把马号里的牲畜喂上草,披了件粗棉褂子独此一人步行来到那时的公社卫生院,没有想到他再也没有回家——他的病已到了肝癌晚期,很快的就过世了。和丈夫总是絮絮叨叨磕磕绊绊的登登兄的母亲在失去寡言的丈夫后这才记得他的好处,整天里以泪洗面,十个月后也辞世了。

那一年我们上的是社办高中。

第二年撤销社办高中重新高考。我和登登兄分开了。学习上的差距他上的是一中,我上的是四中。1979年高考,我没坚持下来住院了,而登登兄这位班里的班长学习尖子意外落榜。

这一补习就是四年。

在这四年里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却知道登登兄四年里承受的一切远远不是我们一般人在那个年龄里应该承受的。

(这从后来登登兄的片言只语中想到的)

1983年7月,我刚刚到农村信用社一个多月,登登兄第五次参加高考。在发榜的那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敢问他一声。毕竟那时候刚刚离开学校没多长时候,吴敬梓的《范进中举》的课文还没忘。登登兄五年的努力和辛苦到底能换来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我们的心里都没底了。

在忐忑中我们得到了消息:登登兄考上了,河北省宣化地质学院。

在那一刻,在庆幸羡慕的同时,我的心中还有隐隐的后悔和嫉妒。虽然我也知道没有资格去嫉妒,不去努力不去坚持不去勤奋怎么就想去攀登高峰摘取那丰收的果实呢?

(很长一段时间总喜欢听那么一首歌: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也照在身旁这棵小树。亲爱的伙伴亲爱的小树,和我共享阳光雨露,让我们记住这美好时光,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

登登兄终于要走了。从老家来到我上班的地方(那是一个离家七八里路的黄河边沿的一个农村信用分社,加上领导才两个人。在一个土院里,还有个供销分社,在当时的农村也算是一个繁华的地方了,村里电影机就放在我们的土坯房里)。我特意买了一瓶水果罐头和一包八毛钱的点心,算是给登登兄饯行。

在送他到县城的路上,我们走得很慢。一路上我们说了许多话,基本上都在登登兄这几年的学业上。也许登登兄心中的委屈太多太多,也许有许多话他真的无法对别人讲,或许是从此后他就要别离这块给他童年的快乐给他太多的伤情给他无言的委屈。在那时候也许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回到这个生他养他的老家了。

终于我们到了分手的时候。登登兄在踌躇半天后艰难的表达出他的话语,让我在适当的时候帮他一把。

我知道这样的话也许在他心中已盘旋了多时 ,要不以他的性格不到万分无奈是绝对不会求人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四十元。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放心上学,哪怕是我不订婚不结婚也要供他毕业。

等等兄弟兄姊妹六个 ,他是最小的。他大哥是和我父母一辈的年龄,侄女只比他小两三岁,算是同龄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农村经济条件很差,刚刚饱了肚子,据后来登登兄讲,在他五年大学(因特殊原因他多上了一年)期间,大哥一家没给他拿一分钱,二哥拿了十块,三哥就是他的后盾了,放假回家就在三哥(也是他的家)家。两个姐姐在他高中就供着他,在父母去世的五六年间已是很不错了,何况都有一大家人。

之所以许诺登登兄,我虽然有诸多的缘由,但也是正常不过了,在我们生长的年代里接受的教育就是助人为乐无私奉献的雷峰精神和共产主义精神。也许在大多是的人心里那就是一种口号一种骗人的精神食粮,但是在我的心中从来就没有怀疑这种教育。正如现在绝大多数人嘲笑我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不合流不睁眼。虽然我也想改变意识观念,也想跟,上时代的步伐但往往的关键时候就掉了链子;其次登登兄和他的三哥对我实如长兄。小时候常在他家里玩,见等等兄上学,我也就跟着混搭羊皮鼓的加入了学校。那是的学校离家还有远远的距离,冬天早上六点上学,他们一大帮高年级的同学就站在我家的崖头等着我,我走得慢,不是这个背就是那个背,说句不害臊的话,我头两年就是在登登兄三哥他们的背上度过的。到了认识字的年龄也就到了看些课外书的年龄。我在登登兄的家里翻抽底揭芦席的找书看,老语文课本(张羽煮海柳毅传书之类的神话就是那时候在发黄的课本上看的)一些发霉的残缺的纸片都是我的读物。五年级的时候,一个冬天的早上我就去了登登兄的家,发现桌子上有本书,《连心锁》。书面是两个骑着马的八路军,挥舞着战刀很是威武。我拿起这本书——没想到一看就是一天。因为书是三哥借别人的第二天就要还回去的。一天里没吃没喝的宁是在晚上的时候囫囵吞枣的把那本书看完了。

我人生看的第一本书就是戈基克杨老前辈的《连心锁》。书中的意义到许多年后我才明白:那个襁褓中的小喜为了一个朝鲜的兄弟,献出了幼小的生命。抗日战争中有许多象朴成模那样的朝鲜青年为了抵抗小日本鬼子的侵略在华夏的热土献出了宝贵生命,而在兄弟邻邦遭受战火时,无数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将热血洒在三千里江山……。

书,一本好书,开卷有益,诲人不倦。

……

登登兄走了,开启了他的大学生涯。

这一走他上了五年学。

我兄弟姊妹五个,我是老大。那时除去妹妹不上学外,下面三个弟弟都是相隔三岁,上学的年龄紧挨着。农村的孩子自小学习环境和所受的教育氛围远不能和现在相比。虽然老师和父母都说好好学习长大了考个大学鲤鱼跃龙门,但是真正的头悬梁锥刺股的有几个人(在我那一届几百人里考上大学连中专的也只有一二十个,不到百分之十。到我弟弟他们这一段学年里的升学率更差),留级的是普遍现象,甚至有许多的初中高中毕业生另起炉灶又从初一高一学起。所以说大弟弟和二弟上初中时一下都在我的跟前睡觉吃饭。

那时的生活消费水平远比不上现在,物资比较匮乏,但已经呈现质的飞跃。在乡镇的街面上已经开始出现个体摊贩,代销点缝纫部录像厅杀猪宰羊干货青菜的……,在单位门口就蹲着一一位货郎担,买一些糖块瓜子芝麻糖的本村人。五十岁左右,长着一个大大的脑袋,个头样有一米多一点,脚掌大概穿35码大小的鞋,似乎总也撑不起那大脑袋,走起来摇晃的很,那副担子一放到肩头就像是荡秋千一样。他的妻子比他高出起码一头,瓦兜脸(每每想起总会和赵本山联系到一起,当地人就把这鞋把子脸叫瓦兜)猫腰。就那样这位名叫宝财的生意十分红火,街上政府供销社食品站粮站卫生院农村信用社等等单位的人员,特别是一些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的爱吃零食,就有一些殷勤年青人人买单。那些俊男靓女总是三三两两的站在那货郎担的边上,嚼着糖块嗑着瓜子小宝财小宝财的叫着说着一些调侃的话儿。其实那时候那位宝财的年龄比我的父亲还大好几岁。

初中的食堂那时只提供面汤和熘馒头,蔬菜就是一个学生一星期从家里装上一罐头瓶腌制的咸菜:韭菜萝卜青洋柿(西红柿)豆酱什么的……。实在话,那时的人们讲究的吃饱,菜只是个引食的作用。相对来说我们单位的伙食稍微要好,起码一天有顿炒菜,中午能吃上一碗面条。

每个月每个人的生活费(面粉是从家里拿的,生活费包括菜金和炊事员的工资)得六到七元。我们弟兄三个每月得二十元。

我为登登兄安排每个月三十元。

那时的高校没有学费,只要你有生活费就行。

母亲在我稍大一些,特别是在我偶尔外出总要吩咐多带一点钱。她常说的一句话是穷家富路。登登兄在千里之外的学校里免不得有个头疼脑热同学聚会什么的,总不好意思再向姐姐兄长要吧。所以我就多给他准备一些。

那时我的工资加守库费生活补助下乡补助能领五十多元了。

在那年代一个月能领五六十块可算是上等人了,起码在我看来。可我却没有钱,年轻人的嗜好与我没有一点关系。

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农村信用社是个令人羡慕的单位。那时刚刚改革开放没几年,大力宣传扶持个体经营和万元户。农村的种粮户养殖户经济林还有运输户打铁的磨面的劁猪骟蛋……反正是五花八门各尽所能。可这一切都离不开钱。作为农村基层金融单位,信用社的人员就成了香饽饽。请客送礼的拉关系攀亲戚的(那时还不象现在,请吃一顿饭送上一条烟,还有几瓶罐头几包点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同龄人甚至用自行车驮着我们去县城看场电影的都有)。因此上我们那些年很是风光。虽然我在营业室上班,但进进出出的都与钱打交道,亲戚朋友同学的也就多了起来。每天里晚上下班时打扫卫生总要在办公桌上收拢一大把的香烟,能装好几盒。但是我有一个底线:坚决不抽烟不喝酒,任凭什么场合都不。虽然在那时也不知为什么,但是我的心里总有一个沉甸甸的压力,一种说不上的纠结。

(实话,那几年也吃了不少的罐头和点心。还收集了几十盒各种品牌的香烟。放在箱子里几年后都发霉了,就保存个烟盒)

我和登登兄的联系就保持在每个月的两封信。

其实信的内容很简单也很单调。毕竟在那时候一切都很普通,起码在我们的小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儿(改革开放的步伐在细雨润物般的渗透在我们的生活中。对我们来说好像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不可避免的)。等等兄的来信对学校的生活也没有过多的介绍,只是在心中有意无意的诉说高中的一些事儿。

(现在我终于明白在补习的那几年里他是忍受一些无法言语的委屈和痛苦)

我那是需要做的事就是到月底28号发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隔壁邮政局给他汇款。

邮政局只有一个工作人员,从成立公社到改成乡镇一直如此。那位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视镜都要趴在纸上才能工作的阿姨是和父亲的老家在一起的,她和父亲自小长大,襁褓中的我这位阿姨常常抱过我玩。在我和登登兄的几年里她一个月都给我开一张汇款单,五年下来有五十几张。最少的十元,最多的一宗三百元。她是我和登登兄友情的见证者,也是我和父亲冲突的导火索。

但是我从没有埋怨过这位阿姨。她的本意是在我父亲的面前炫耀,炫耀我是一个乖孩子。她是一位心的善良的长者。

一年的寒假里,单位的人都放假了。就我和另外的一位年轻人在值班。那天中午我站在营业室临街的路旁,碰到了一位从初中到高中的同学,寒暄了几句。这位同学考上一所中专,就在临汾市,和我们老家同属于晋南地区,也不过一百多公里,当时他上的大二。没想到刚说两句话,他就一口一句他妈的他妈的数落家乡的落后:真他妈的落后真他妈的穷,到现在了吃水还他妈的到沟里挑,愚昧落后贫穷……。我吃惊的望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小子你才出去几天,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几百座上千所高校,你他妈的连个大专都考不上有什么神气的,前二十年就不是这样过来的?狗崽子。我这人心里不装事,立马得脸上的表情就显露出来,不愿意再和他说话。就那样讪讪的站了一会这位同学走了,连我的营业室都没让他进。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

我们家乡是落后,也很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美丽。但是你的穷父母供你吃供你喝还供你在学校谈恋爱,你一句又一句他妈的他妈的的唾沫星子四溅不是狗崽子是什么。后来我常常想到也许这位同学也就是在我面前显摆。人家是大学生,是天子之骄,让我这个老同学嫉妒羡慕很,没想到我想二叉了,白白生了那么多年的闲气。

但那是对我尊严的一种挑战。也许从那时起我在心中就有了一个信念,一定要盖过他,起码在精神上和名誉上。

因为他严重伤害到我的自尊,更确切的说他挑起了我的自卑感。

虽然我在校也没有刻苦学习,也不知学习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就是向往走出故土到外面的世界去。在家乡那块偏僻的山沟,每天的太阳从东方那个山包隐隐约约的树丛中升起,晚上在河水的上方慢慢的一点一点落下,将一抹淡淡的余晖留在天空。山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不沾泥的马路琳琅满目的商店白天也能看的电影……。而家乡一条曲曲弯弯的泥泞路,深沟浅壑旷野寂静,到了晚上还不是有野狼夜枭的嗥叫……这就是生活,几千年亘古不变的原野生活。

为了改变这种生活生活,我们需要走出去然后再回来。在这种走出去又回来的过程中,我们又有了质的变化。

这也就是义无反顾将每个月的大部工资汇给登登兄的真实想法。

(登登兄大三的时候,那年寒假开学,我们两个到三门峡火车站送一个同学走。在车厢旁边遇到好些准备走学的大学生,一个个谈笑风生意气风发很是得意,我很孤寂的站在一边)

……日子在一天天的逝去,生活在不经意间悄悄的改变。

我们长大了,不再是天真的少年。爱情也悄悄地在心里生根发芽。

同龄的同事订婚结婚,在一场又一场的欢庆中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爱情是什么?

一见钟情,青梅竹马,海枯石烂不变心还是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在那时的影片里既有改革开放后的《小字辈》《好事多磨》《大桥下面》《他俩和她俩》》《爱情啊你姓什么》《瞧这一家子》,也有一度遭到禁演的《梁山伯和祝英台》《牛郎织女》《天仙配》《追鱼》《刘三姐》《阿诗玛》《五朵金花》……;对于异想天开有着许多梦幻的我来说,爱情就是神圣不容玷污浪漫的一种精神寄托,那是一种脱离了物质与身体的乌托邦式的慰藉。

那时的我就是这样的一种状况。

登登兄大二的时候给我有了一本小说,叶辛老师的《我们这一代年轻人》。以前已经看了《蹉跎岁月》这部长篇小说,对朴实憨厚一心为了他人的柯碧洲,自视清高但一腔正义的杜建春以及心地善良的农家女子玉蓉姑娘。虽然全书一直以三个年轻人的爱情为主题,但是实际描述的是在那个特定年代年青人的信仰理想,弘扬的是中华民族传统的优良品德。但那是年轻的我还不会从时代的角度看,只是单纯的憧憬那美好纯洁的爱情。

就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心态下,我结识了一位姑娘。确切的说我是將一个理想化模式的异性套在她的身上。

现在想来,那场畸形的恋爱对别人是一场深深的伤害,对我更是一种无法自拔的戗伤,心灵的戗伤。

……

在单位我除去到县农行送款取款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二十六个小时在单位。白天在营业室,吃饭在营业室,晚上还在营业室(信用社的金库就是在营业是侧门的一间房,隔成前后两半间,前面住人,后面就放了两个一大一小的保险柜,守库的武器就是一根一米左右的锹把)。金库是全乡的现金聚齐处,一刻不能缺人。那几个同龄人订婚的结婚的,基本上晚上的业余活动还是比较多的,电影厂录像厅台球场面娱乐摊什么的……,他们的理由充分啊,就我一个人独独的守着那半间房,手上拿本书,耳朵里隐隐约约传来电影喇叭的响声。有时候无奈间站在营业室的大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路的,穿着喇叭裤掌着铁钉走在路上发出响亮声音的俊男靓女,加班到天黑的农人,还有放晚自习的初中生……也许我的自由时间就是在晚饭后和一两个不错的朋友沿着那条横穿街道的石子路走一段路。向东就是家乡,蜿蜒的山路黛绿的山峦,路两旁的庄稼;向西走一截下坡路就是化肥厂,一条东西走向的公路往北就出了这个黄河岸畔小小的县城;而往南二里路就是县城 ,一座因修建三门峡水库而新建的县城。那里有繁华的街道宽敞的马路,有诱人的食品拥挤的电影院,有千年的黄河古道有神奇的传说,还有我暗恋的姑娘……

仰望星空繁星点点,我总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一颗星。

记得有一篇小说说过一句话:你是月亮我是星星,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总围绕着你在转。

……

我们没有别的人那种海誓山盟卿卿我我,也没有别的年轻人那样厮守相伴,反倒是有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每一次好不容易的相聚总是客客气气的的。有人说我不是在恋爱是在应付差事。我还不服气,认为那就是正经的恋爱,在结婚前绝对不能亵渎人家。

(多年后我才明白那时我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大孩子,在心里深处只是把对登登兄的承诺当成一种神圣的职责,全力以赴让他学有所成。因为在他上学时我曾承诺哪怕不恋爱不结婚也要让他毕业)

一头是承诺,一头是爱情。当必舍其一时,我犹豫我彷徨……

经济是基础。

那时没有钱,现在依旧没有。

登登兄大三的暑假,我刚刚给他邮走一百元,他又来信说有一件急事。我知道他恋爱了,二十五六的人了。于是贷款给他又邮了三百元。

那钱一个月还五十得半年才能还完。半年里不吃不喝的才行。可是还有两个弟弟在我跟前。还有家里的花销。

……

终于我在乡粮站偷偷找了一个装卸活。傍晚两个小时。

那是粮食的交易只有粮站,生意十分火爆。往上级转运粮食都是卡车运输。装车时就从附近的农家壮汉叫几个人。虽然我身单力簿,但是正当年轻不惜力,在别人的不可理解的眼光里加入了这个第二职业。

从仓库装车,搭了一块二三十公分宽的木板。走在上面颤颤悠悠的。二百斤的麻袋压在背上那不是玩的。没出过力的我虽然凭着一股年轻人的狂劲混在这几个壮汉里面。但那两个小时下来真是生与死的较量。不夸张的说,那两小时出的汗绝对有好几斤,心脏几乎就到了嘴里。但是我得坚持,一定得坚持。

只可惜一星期后我便逃逸了:从木板上跌下来还吐了两口血。

后来她哭着和我吵了架。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

父亲和我吵了一架,第一次骂了我。

但我放弃了这段恋情。

好长时间和父亲不怎样说话。

许多次压抑在心底的往事不时翻涌上来,在我的心弦狠狠弹拨几下。我知道那只是我年轻时代朦胧的一段回忆,一段不堪回首的懵懂的青春记忆。

……

2003年,那一年我刚刚从老家出来(因为儿子上小学,村里的学校已处于坍塌的状况)一个月,接到邀请函,我的一篇散文获奖得到北京去领奖。于是我提前两天到了河北唐山登登兄那里。

登登兄大学毕业后分在唐山市白玉瓷九厂,后来考取公务员又到了唐山市财政局。毕业15年回老家两三次。老家家人亲戚的都要跑一跑,我们也就是坐上一会,寒暄几句。时间的流逝社会的压力已经让我们没有多少话题可说了。

登登兄住在岳母家里。孩子有十岁了。他的岳父早早就去世,内弟反而住在外面,家里就他们一家三口和岳母住在一起。

登登兄的妻子是一个特别爽快的女性。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说的很多,主要的仍是离不开登登兄。从他的童年到如今的工作,从他的老家人到亲戚……。虽然话语中不乏埋怨,但从话语里我仍然感觉到她们一家对登登兄的关爱。我很庆幸早年失去家庭温暖的登登兄遇上一个好的人家,又重拾久违的家庭的天伦之乐。

匆匆一夜第二天我就走了。我从登登兄手里接过他的两千块钱心里有一种悲伤的感觉。那时候真的困难,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毕竟社会的发展太快了,我们一时还赶不上时代的发展。

只是捏着那钱我呐呐的脸红不知道说些什么。

因为我已经听说好些家里的同学同乡都去过登登兄那里,搞生意让他帮忙的出差路过缺少经费……,甚至有的在他那里一呆就是一个星期。

这就是社会,就是人生。

那年一面一直到如今,又是十五年。虽然我们有时候偶尔通过几次电话,但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慢慢的就不再联系了。

虽然我也想知道他的情况,他的工作他的身体他的家人。但是我一直不直接问他,只是从登登兄的兄嫂和侄儿侄女仿佛很随意的问一问。

我们有个人的人生轨迹,也有自己的生活圈。一味留恋往事那只能说明我们已经在慢慢变老。

登登兄很自豪,九十多岁的老岳母还是和他生活在一起,老太太的身体很硬朗,每天的三顿饭都是登登兄来主厨,而且他说起做饭来很内行。

登登兄很豪爽(这个词真的不合适,但我又无法用别的词语替代),家乡的人(包括我也在内)总想在他的身上索取一些,各式各样的要求。

在那一时刻我真的无比佩服他,佩服他对家人对岳母的担当。在那么忙的工作中无怨的担当。

我也明白了,家乡那些人找到他回来都说他人不错,尽量满足老乡的要求。

但是登登兄还是没有回到家乡工作,其实本来他是有机会会来的。

近乡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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