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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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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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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瘟疫

在上世纪末的1996年国庆节后,为生活计,我在遥远的深圳呆了三个月。

特区的繁华自不用多说,帝豪大厦的一只钢笔八百多,超市里可以自由选购(那时的家乡买物品还是你看好后老板给你拿) ,时不时的就会遇见一位卖几元钱东西而从皮夹里掏出一摞千元面钞港币的时髦女郎,在还算关外的龙华镇一个生活区的初夜,一条街道一个十字路口燕瘦环肥燕叱莺啼的几十位女郎站在街旁各领风骚,身上还挂着“三陪”营业牌(陪酒陪舞陪聊天),一位个头不高歪着脖子的猥琐男在胭脂堆里这里嗅嗅那里闻闻的毫不顾忌的样子让我目瞪口呆,在大街上将一盆几十斤的花盆搬到三楼就给你甩上五十元的主,还有那十余人在一个变电所干了半个月刷漆活连工带料不到十万元的老板承包款就有一百万的“便宜事”……。这一切令我目瞪口呆目不暇接,真真正正理解“井底之蛙”和“夜郎自大”的含义。

在临离开特区的一个晚上,也就是看到那群有着“三陪执照”的女郎的夜晚,在夜市一条街的一个摊贩门口,在充满呛人的海鲜腥味和泔水酸味的门口,我看见一只只有三十几公分大的山羊羔,一根细绳拴在它那刚刚长出来的犄角上。那根细绳不到一米,牢牢地限制了羊羔的步子,羊羔只能无奈的挣扎在那一米见方充满了干涸的血迹散乱的毛发和零碎的骨头的范围。一见到有人,不停地发出嘶哑的无助的咩咩声。我不解,同行的伙伴告诉我,那只羊羔是一道菜的原料,“烤乳羊”。现吃现宰。

我一阵反胃,赶紧跑开,怕忍不住当场吐出来。

……

事过多年,许许多多的事都已经忘记,眼界和思想也自谓开通和提高不少,但是就是忘不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晚,那只只有三十几公分的羊羔。那种见到人嘶哑的咩咩声不知是本能的求救还是对人类这个主宰它生命的动物恐惧。

我是个农村人,家里当然有鸡猪羊之类的家禽。虽然也知道它们最后的结局,但如此在它刚刚出生就要成为人们的美食,在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种农民血液里固有的抗拒和反感。……

……

春节期间我真正感受到了蠢豕的不易:吃了睡睡了吃。虽然现在的媒体传播如此发达信息如此之迅捷,但是人人如临大敌,偶尔上街个个头戴口罩双手笼袖大有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套用一句这两天的调侃话说这些年人们把野生动物囚笼起来肆意虐杀,今天是野生动物反过来把人类彻底囚笼了。

就如同汉朝的吕雉对戚夫人唐代之武则天对萧淑妃那样,我们都快成为“人彘”了。只不过我们没有被“砍四肢挖双眼哑嗓子熏耳朵割舌头剃毛发”,没有被装在罐子里而已……,还在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

“我们现在的人,缺少鲜活的思想。一切为了人民币为了钱。”正如同一位作家的话说:“只有思想上的创伤才叫伤口,才是痛彻心腑的伤口,是很长一段时间也无法愈合的伤口。”“有思想的人,在任何时候人和时代都注定是少数的人”……

……

老家沟对面的一扇大坡原本是一个自然庄。在上世纪改革开放初期庄里的人移民到了几公里外的村里,而村里的五保户外号叫“三不照”(眼斜手残外加瘸子)的一位壮年汉子下到了这个无人的自然庄。因为庄子的四周在前些年全部栽成了洋槐树。那时的大队(现在的村委)为了照顾残疾人特意让他看护林坡。当时的报酬是一年三百六十斤麦子,一个月十块钱。在那个时代有这样的酬金可真是不少,政府也真的是对得起一位残疾人。后来的林坡就像模像样了,俨然是一个世外桃源。再后来村里的人们就来了,不仅仅是人来,更主要的是每个人都带着自家的牲畜:成群的牛羊。有句老话说羊口无业连苗带根。绿油油的山坡硬是让牲畜蹬的露出褐红色的本色,牧人们的镰刀将高处的树叶和洋槐花整枝整枝的折断,噼里啪啦的声响此起佊伏,这中间夹杂着残疾老头一天里不停的嘶哑的叫声:走,找大队去,走公社去……

后来河南的一家煤矿买撑杆,村里将林坡卖了。人家砍伐时都不用锯子斧头之类的,几架油锯干的飞快,一个多星期一千多亩林子成了一半柞高的木桩。残疾老头也不见了。再后来又兴起退耕还林,那山坡上人山人海彩旗招展,一条一条的褐红色林带井然有致蛮象回事。几年过去,春天来临满坡的绿色其实除去野草,没有几棵树。

那时候我还在家里。很多时候坐在家门口的山坡望着沟对面的林坡,看着那位残疾的老头一瘸一拐在山坡吃力的爬上来拐下去,对那些故意和他捉迷藏的村人显得很无奈。只知道那句“走,找大队去,走公社去”……

可怜的人儿,到他死可能都不知道大队公社早已变成乡镇和村委,也不知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就知道他守护了三十年的林坡是大队的是集体的。因为大队后来每年给他三百六十五块钱三百六十五斤小麦(这酬金一直没发生过变化。前几年我多嘴问过相关的人,好像最后几年涨了点)。

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没有了往日的绿荫,也很少再听到野鸡和麻喜鹊的叫声,听不到那些叫不上名鸟儿的叽喳声了……心里空落落的惆怅寂寞……

……

这几天话题最多的还是新型肺炎,还是国人的饮食。几位常年在南方打工的邻居简简单单说了几道简简单单平常的菜肴,听着新奇之后毛骨梀然:

龙虾刺身:就是将龙虾活生生的扒皮。肉切成一片一片的还必须保证龙虾得活着。食客们要看到龙虾的眼珠子滴溜溜在转动长须在颤抖;

松鼠桂鱼:鱼鳞被刮,鱼肉被切后再油炸,上桌后鱼的嘴巴还得翕动;

三叫:   刚刚出生的小老鼠囫囵吞吃。筷子夹起蘸酱油时是一叫,咬到嘴里是二叫,咽到肚子里是三叫;

生离死别:将活甲鱼放到蒸笼里,蒸笼上留个小孔,孔外放一碟香油作料的。甲鱼在蒸笼里热得受不了,便将头伸出小孔外喝一口香油……甲鱼熟了,吞下去的香油也㓎入五脏六肺,从里到外又有营养怪杨又有香味。然后将切好的梨片摆放在甲鱼的四周,这就叫生梨(离)死鳖(别);

……

还有一道菜不知是真是假,就是听邻居说的。他信誓旦旦说为了邀请外地的客商他的老板要的一道菜。当时他也在作陪。

一道是用未足月的婴儿或是刚出生夭折的婴儿作原料的菜。上得桌来还必须是手足齐全摆放到盘里,否则就有造假的嫌疑……白生生胖嘟嘟的肢节,粉嘟嘟嫩生生的肌肉……

……

泱泱大国,五千年的文明古国,真的是让极个别极个别的“美食家”食出一个美食古国,食出水平食出玄天来。

天上飞的除去飞机不吃,地上有腿的除去桌椅板凳不吃;

中华民族真到了吃不饱的地步?

在内蒙古国境线上有一条战备公路,绕行在宝格达山的森林里。夜晚行车在灯光下可以看到野猪鹿狐狸等等的野生动物穿过公路。它们行走的方向只有一个,都是向北,无论汽车怎样的行走,它们就是一个方向穿越公路逃往外蒙古,宁愿冒着生命的危险。它们被十三亿的文明国民,确切说被有些炫富的人吃怕了,赖以生存的家园没有了,赖以生活的食物没有了,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据中央媒体前些年报道,内蒙古霍林河露天煤业有限公司用了几十年的时间硬是挖掉了80平方公里的草原,这相当于一座中等城市。无至休的矿产业的开发不仅破坏了生态资源,而且矿业开发需要大量的水资源,导致河流干涸,草根和土壤的表层被破坏,形成大面积的土地干涸化沙漠化。即便是矿产回填也无济于事,因为那巨大的矿底就是污染源……

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黑叶猴濒临灭绝,全球野生黑夜候不过仅仅三千左右。我国的黑叶猴在三十年里急剧减少百分之九十八。不仅仅是人们破坏了它的生存环境,而是黑叶猴具有治疗神经衰弱身体麻痹提高免疫力排毒塑身抗老化种种功效,几乎全部成了人们口里的美食……

在甘肃有过这样的事儿,放羊的牧人给羊穿了一件棉袄,大热天更是如此。那不是习俗,而是由于天旱无水,羊口渴难奈,只好将同伴的身体咬破吸吮同伴的鲜血解渴。食草的羊变成了狼,为什么?

羊变成了狼,原因是自然环境。又是谁让美如天女的自然环境变成了丑妇,正是我们人类,是我们自己。

“富的人是以破坏资源起家,穷的人再以破坏资源起步,富和穷都以破坏资源为代价”有位哲人这样说。

杜甫有过一句名言:国破山河在。

现在呢:国在家河破。

在上一世纪的1958年,得知江西省余江县彻底消灭了血吸虫后,伟人毛泽东激动不已在7月1日写下了著名的《送瘟神》:

          其一: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

             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天河。

               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

            其二: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

                 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山河铁臂摇。

                  借问瘟神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再读伟人名句,我们不禁要问:现在的瘟神在何方?

答案很简单:瘟神就在我们的心里。只有从心底彻底把它清除,我们的这个社会这个国家才会有朗朗乾坤的太平盛世。

也才会有习总书记的那句真理名言: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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