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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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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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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逝的往事之十八:博父与天鹅

伯父是个结巴,一开口就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特别是说话快的时候或是生气,半天里面红耳赤都蹦不出一个字。他比父亲大七岁,在他七岁我父亲十个月时我的奶奶因病去世,爷爷整天里抽不务正业欠下不少外债,两年后的一个晚上出去后再也没回来,后来听说让人给扔到黄河了。没多久大父亲十三岁的姑姑带着三岁的父亲出嫁,伯父就送到了老舅家,十岁的孩子每天里割草放牛挑水磨面……什么活都干。老妗为人据说不咋样,有些刻薄。伯父肯定是受了不少的冤枉气还说不出口,久而久之硬生生憋成了一个结巴。

老话说结巴说话憋死人。不仅仅说结巴说话半天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而且说出的话不好听还噎人,用伯母挂在嘴边的话说那就是屎壳郎爬到扫帚上——专门找茬。

不信你往下看:

一个冬天的晚上,七十岁的伯父从百十里外的堂哥家回来,到县城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俩个儿子都在县城,可他就是谁也没打招呼就步行回家。

沿河路曲曲弯弯的,远处的灯光映射在河面上,随波荡漾,寒风中不时有天鹅和不知名水鸟声的叫声此起彼伏。

东边的大山的渐渐露出月白色,正在行进中的伯父突然隐约听到前面的路上有声音。他心中一凛:大冬天的晚上连车都很少有,怎么这路上还有噗噗通通奇怪的动静?伯父将身上的挎包取下来拎在手里摆好架势,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村里的年轻人少了,冬天里就有一些不柱贵(当地方言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总爱溜门爬窗的,伯父睡觉时手边总有一根棒子)。挎包里有二哥给他装的几瓶水果玻璃罐头,死沉死沉的很有些分量。慢慢地靠近了伯父看见路边有一个还在动的袋子,他赶快上去(前些年黄河发大水伯父从河里捞出一具尸体,那尸者戴着一枚金戒指,戒指上还有一颗红红的珠子,伯父随手就卖了一千块钱)打开口袋——却原来是一只天鹅。

显然的还有人在非法捕捉大天鹅。

立马伯父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他就是告诉我的)。墙上有标语,村里天天讲,宣传车隔三差五的大喇叭喊着要保护大天鹅,风声这样紧还有人偷偷摸摸干这个。伯父赶快将天鹅弄出来解开绳子想把天鹅放走。

那知道天鹅显然是吃了药站不起来,伯父就想把它背回家治疗。

可是这个二十多斤近三十斤的家伙可分不清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会老老实实的任你摆布。它没有力气站起来,可是在地上来回折腾耍死狗的本事还在。伯父手忙脚乱满头大汗了好大时候也没摁住它,一人一鹅就在路上大眼瞪小眼顶上了。

就在此时远远的过来一辆车,刺眼的灯光将伯父的身影映在路上,伯父停止了动作,直直地看着那辆车。

老远那车子停了,车灯也关了。车上下来两个人蹑手蹑脚走了过来,和伯父寒暄几句就要“买”那只天鹅……

后来的事儿就简单了,伯父就用装着几瓶罐头的挎包和那两个人“玩”了起来,七十多岁的人了,还如此暴躁。若不是家里的堂弟见他那么晚都回不来骑车来接他,也许……

当晚伯父在村干部的陪同下报了案。没几天时间一个多人多地非法捕猎大天鹅的犯罪团伙被抓获。

伯父又得了一笔不义之财(他自己的话)。不过这宗钱是老头在众多旁观者的掌声里披着鲜红的彩带正大光明拿回来的。

伯母把钱揣到自己的口袋恨恨剜了伯父一眼,来了句更绝的:

仰头老婆低头汉,青皮萝卜紫皮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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