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春雨

湖北/孙良言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这春天的雨水，就是通人性！

淅淅沥沥，由远而近，从朦朦胧胧的云雾里，像绣花针般，斜斜地飘落在人间。起先，传入耳鼓里的要数雨点，打在石棉瓦、青石板，或从青布瓦片的屋檐上流下时发出的，那滴滴嗒嗒、叮叮当当、咚咚嘭嘭，不绝于耳的声音。煞是悦耳，动听。不紧不慢，声声相连。悠悠扬扬，让你倍感轻松、快慰与惬意。

当然，雨点有时毛绒绒的，还夹杂着点烟雾，一波波的飘逸，给人雾里看花的感觉。有时免不了一阵阵、急促促的，像竹筒里倒豆子，盖头盖脑，从高处砸下。刹时，地面就播满了许多水花。接着，从那满目翠绿的池塘边、江堤旁那些杨柳枝叶里溢出的琼浆玉液，经春风搅拌和翻弄过后，凝聚在那叶尖上的水珠便直往下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噗通噗通地打在水面上，如无数双巧妇的手，在忙碌着"刺"绣。

这又浓又密的春雨，时而散发着那淡淡的、湿漉漉的气味，宛若分娩不久的少妇身上散发出薄薄的乳香。那尚熟睡在大地怀抱里的花儿、草啊、树枝儿，顿时，被这沁人肺腑的香味给惊醒，忙张开一张张稚嫩的小嘴，吐出那嫩黄嫩黄的舌尖，有点急不可耐。春天的雨水，有时又像芳香浓郁的冰茶，只要沾上滴，便会从头到脚，给你一丝丝微寒而清凉。有时又像温暖的双手，撩得人心花怒放，一伸手就惊得百鸟齐鸣。

春天的雨就这么个脾性，温柔又不失风雅，大方又不失庄严，多情又不失放荡，让人扑朔迷离。不像夏雨那般暴烈，也不像秋雨那样玉洁，更不像冬雨那样凄凉。要是用心去品味，不仅会感觉她肌肤的柔润，稣油般的腻感、鲜汤般的滋味、甘露般的淳甜，乳汁般的芳香，而且还可以体验到她的温柔与多情。

这不，如今，在她的抚弄下，南来的春燕，正窃窃私语、啾啾唧唧地停歇在农家的屋檐下面，营造着自己的新居，在那里生儿育女地繁衍着生息；那躲在墙角里、围墙下的迎春花，在这春雨的滋润下，也开始揉搓着忪睡的眼睛，舒展了她那纤细的腰肢，微笑着向天地致意！闲了大半个冬天的老农们，如今也忙碌着取下高挂在屋檐底下犁耙，开始整装待发去田野描绘丰收的图画……就连冬眠了整整一个冬季的青蛙，也忙碌着清理嗓子，在这浸淌了春水的池里呱哇呱哇地不停地吹响春天的号角。几乎，就在这一夜间，吸收着春雨这天然养份了的所有精灵，从温暖的泥土下面和洞穴里，相继羞羞答答地探出脑袋。

你看，被这春雨洗涤过了的天空，仿佛也变得更明朗，太阳也变得更精神了。

面对这春雨所带来的一切生机，你能不为它这神奇的力量所感动吗？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没有春华，又哪有秋实？

                              （原载21世纪初《咸宁日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