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姥山遗梦

武汉/孙良言

萌发去浙江绍兴新昌，看看天姥山的念头，是在读完李白先生有关天姥山那篇文章之后才有的。

之前，对于天姥山，那变化无穷的景致，我虽早已耳闻，但欠缺的却是个时机。这不，机会来了，我这就随梦而去。

我是唐朝天宝年间，随梦而去。几乎在迷迷糊糊毫无准备之中，遗梦天姥山。就是那个晚上，在一轮明月的陪伴下，我腾云驾雾，径直地向那梦寝以求的圣地飞去。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坐在去上的感觉，跟乘飞机、搭火车、坐汽车绝然不同。我是头一次，体味到这样的感觉。

只觉得视觉，被何种什么奇异的东西给撑开着。只见那清澈见底的天空上，布满了闪烁的星星。一道道的白云，在银河浩渺的天空里，时而变成了无形的条状，从身边擦身而过。时而象一条矜持的大鲨鱼，驮着我，在擦靠着怪石嶙峋的海底，慢慢地滑游。

那远远的高峰，弧线弧形，变得漫漫无垠。再往下看，山与山、峰与峰之间的幽幽深谷，让我切实感觉到身体突发轻飘起来，脑子轻得干脆消失。

几乎就在一刹那间，移动着的大地的廊廓，就沥沥地展示在眼前。如水一般的月光，均匀地倾泻于银波荡漾的镜湖之上。我已渐渐被这迷人的镜湖月色给陶醉了。

我是多么想，用一个合适的词语，将这水天一色的景致描绘一番啊！可待我还来不及，湖影却在我眼里，倾刻间，只留下了一条银色的绸带。随之远处传来猿猴的啼叫声，一下打乱了我的思绪。我这才从恍惚中醒悟过来，我已到了天姥山的脚下。

眼前的天姥山，的确雄气派，山势俊俏，挺拔险峻，气冲云宵。远远望去，仿佛要将天空分成两半似的。腑首细看，那支撑在峡壁上的亭子，给游人带来了许多遐想与生气。怕是叫人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我真不敢相信，昔日被人称之为伟大的诗人的谢灵运，竟有这般的虎胆英雄之气！敢在这个险峻的地方，修建了这个实在叫绝的亭子。且居住于此地，一住就是好多个春秋。

当即，我决定进去看看。于是，这就纵身，跳下云头，走了进去。我原指望，能大饱一次眼福，哪知里面，花草莘莘莽莽的一片。除了石壁上，洋洋洒洒的诗句约模可见之外，别无什么可以观赏。就在我失望之际，难以致信的是，谢灵运曾经穿过的那特制的登山木屐，至今完好无缺，依然挂在那墙角之上。于是，我抑制不住好奇的心情，将其穿在脚上，顿觉脚下生风，行走平稳，健步如飞。

走出亭子，我已不知不觉，来到了天姥山的半山腰里。待停下了脚步步，舒展了一下四肢，这时，一股新鲜清爽的空气，将我整个五脏六腑洗涤一遍，浑身一片轻松，让人心情壑然开朗。此时，放眼望去，远处的山峰，在眼前变得愈来愈渺小。一轮红日，已从东边的水面上浮了起来。火球一样，不断地向上跳跃着，缓缓地爬上了山峰，倾刻间霞光万道，如天女布景。

待“会当灵绝顶”后，却见得洞连岩石，岩石连洞，网络纵横，互连一体。洞内洞外，处处鲜花盛开。红的、紫的、绿的、黄的、蓝的，可谓色彩缤纷，红绿相衬，形态娇嫩，恰到好处。花香四溢，沁人肺腑，一朵朵，一簇簇，一团团，争奇斗艳，个个出落得娇人欲滴，婀娜多姿，妖艳迷人。整个洞天之间宛若成了花的海洋，花的世界，花的天地。

一到傍晚，其景色更是别有一番神韵与风趣，令人饱眼难忘。岩泉之下，神龙吟唱，岩石之上，综熊咆啸，慄慄林兮惊动了整个山巅。

远处的山涧之间，青烟缭绕，黑沉沉的一片，眼看就要下雨似的。这时，泉水汇集成的飞瀑，从高山之巅的石缝中，直流而下。夹带着一股股水烟，象三月的春雷，霹雳而来，撞击在岩石之上，溅起的水花，就象盛开的白莲。后随水飘流而去，似乎使人有一种凄神寒骨的美感。

这也许，正是景致出现的时候。看，洞天石扉，訇然中开，仙乐四起，锦旗飘扬，浩浩荡荡的天空深不见底，在月光的映照下，那些身着用彩霞织成衣服的仙女们，坐在鸾鸟扶持、天马驾驶的仙车之上，若隐若现的向我走来，渐渐列成了一行行的队伍，密密麻麻，象是远道欢迎我这个天外来客似的。

天姥山的确太美了，而这美好的景色，不正是我们锦秀河山的一个缩影么！

              （1990年夏于武昌喻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