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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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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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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院

如今,每逢节假日,总会有一些城里人暂别喧嚣的城市,驾车往郊外的乡野跑,到那里吃农家饭,住农家院,睡农家炕,呼吸着乡野清新的空气,感到舒心又惬意。

是的,我们在喧嚣的城里居住的楼房,仿佛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牢笼,不仅活动的空间狭小,而且还缺少阳光和地气,哪里能和乡下的农家小院相比呢。

我的老家在淮北平原一个极平凡的村子里,村子很大,住有六百多户人家。有两条河流在村西南边相交汇,然后从村前流过,村子里有参天的古树,也有垂地的拂柳,有四季长青的松柏,也有春华秋实的桃李。春夏之季,一座座农家小院掩映在青枝绿叶丛中,除了偶尔传出一两声鸡鸣与犬吠,整个村庄显得十分静谧。

我家的小院就座落在村子的西部,院子里有一棵高椿树,一棵桃树,一棵杏树。一口小压井就打在桃树下,井旁置了一块青石,母亲常常把盆子放在青石上,洗衣,淘米,洗菜……她有时还把浆洗过的土布折了又叠,平铺在青石上,用一根棒槌捶打,只有浆了捶打过后的土布做成衣服,才更结实,耐穿!每年清明时节,粉红的桃花、淡雅的杏花依次盛开,散发出淡淡的芬芳,招引得蜜蜂飞来飞去。坐北朝南的四间青砖红瓦的老瓦房,虽然低矮破旧,因为门前有那棵高椿树的遮挡,屋内冬暖夏凉。风和日丽的天气,总会有几只麻雀或喜鹊扑楞楞地飞来,一会儿停在屋脊上,一会儿又站在高高摇动的树枝上,欢快地叫着。

到了夏季,这棵高大的椿树长出了茂密的树叶,像一把巨伞遮挡住酷热的阳光,爱好读书的我,就搬一把椅子靠在树身上,再泡上一壶绿茶,翻开一本喜爱的书,让思绪在洒满墨香的文字间飘荡,任凭斑鸠在头顶啼唤,蝴蝶从身边飞过,却浑然不觉。有时,正读得陶醉,突然感到上身有一阵疼痛,我赶紧脱下小褂,发现一只蚂蚁正趴在我肩上拚命地啃咬,我伸手把它弹落在地上时,它还显得是那样惊慌失措。一次,一只绿色的螳螂悄悄地爬过来,停在我打开的书页上,冲着我张牙舞爪,我把它放在附近的桃树枝上,它还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点都不害怕。

院子的西半部分,开着一方小菜园,有二分半地,用碎砖块垒起一米高的一道墙,以便阻挡鸡鸭往里钻,春耕时节,母亲给小菜园施上农家肥,把土刨得虚虚的,再用钉耙把土踏碎、耙平,点上两行豇豆,栽上三行韭菜,埋上两沟蒜瓣,种上两畦茄子,边边角角的地方再种上几窝南瓜、丝瓜、葫芦,母亲隔三差五地往菜园里施肥、浇水,菜苗都长出来了,瓜秧也扯出蔓了,母亲就搭起一座竹竿架,让瓜秧尽情地往上爬。等到夏天,我们的菜园就开始收获了,我们饭桌上的菜肴也变得丰富起来了,母亲从菜园里摘一把豇豆,割一撮韭菜,薅几根蒜苗,还有茄子、丝瓜、葫芦等,也采摘一些,加上油盐酱醋一炒一焖,味道要比那些施化肥的蔬菜鲜美得多。有时,来了亲朋好友,就摆上几瓶酒,一边谈天说地,一边划拳碰杯。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真好!

后来,我离开家乡到城市中漂泊,那个充满温馨的农家小院在我的记忆中逐渐地远了。父母相继去逝后,我回故乡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有一次在梦中,我又回到了那个开满桃花的农家小院。醒来后一推窗户,发现窗外依然是林立的楼群,闪烁的霓虹灯。我对妻子说:当我们老时,还是应该回到乡下去,住在安静的农家小院里,守着三两棵果树,开垦一小片菜园,在鸟鸣声里看炊烟袅袅,花开花落……

——原载《邢台日报》2017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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