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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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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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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自行车

父母亲相继去世后,在老宅的那三间闲房子里,堆积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其中有一辆“凤凰”牌自行车,靠后墙站立着,布满灰尘,挂满蜘蛛网,前后轮胎无一丝气压,所有的部件都已经生锈,看上去非常陈旧。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高考落榜后回村劳动,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在初中时就喜欢的文学创作,并经常向省内外的一些报刊投稿,渐渐地,我发表的文章也越来越多。当时的县委宣传部领导为了鼓励我,推荐我到离家六公里外的镇政府办公室通讯组,从事新闻宣传报道工作。刚结婚不久的妻子知道情况后,很高兴地对我说:“你搞新闻写作不能闭门造车,一定得走村串户到处采访,摩托车咱买不起,为了你的工作方便,咱还是买一辆自行车吧。”听了妻子的话,我点头表示认可。接着,妻子从屋内靠墙的大立柜里拿出了一条折叠着的花手绢,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叠整理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她对我说:“这都是你这些年写作挣得的稿费,你交给我,我一直没舍得花,虽然不多,也有三百多元,买一辆自行车,足够了。”

那时,农村摩托车很少,一般人也买不起它,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即使买了它,也是有了马却备不起鞍,烧油撑不住。当时农村比较流行的自行车有“飞鸽牌”、“永久牌”、“凤凰牌”。我只所以买了“凤凰牌”,是因为自己当时不想在贫穷的农村呆一辈子,总想像一只凤凰一样展翅高飞。买回自行车后,我也像别人一样用黑色胶带将自行车的三脚架和前后轮的支架都缠起来,那时大家都习惯这样做,是潮流,说是能保护自行车的原漆不被磨损,缠起来也很好看。有了这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我整日骑着它上班、下班,走村串户,调查采访,获得了不少新闻线索,写出的新闻稿接连不断地被各级报刊、电台采用、发表。

说实话,对于我的写作爱好,妻子一直都很支持。因为兄弟姐妹多,家境贫寒,我落榜回村后,很少有媒人关心过我的婚事。我与妻子的婚姻,是经哥哥一个复原回乡的老战友牵的线搭的桥。认识以后,她读了我发表的一些诗歌、散文,不顾家穷与亲人的反对,坚决要嫁给我。结婚后,因为我的父母年老体弱,姐姐已出嫁,哥哥也已分开家另过,所以,很多家务与农活都是妻子独自操劳,她从来不去打扰我的读书与写作。自从参加工作以后,虽然单位里分配的有住室,但我很少在那里住宿,想尽量回家帮妻子料理点家务活,减轻些她的负担。除了节假日以外,每天不管早晚,我都是骑着自行车,在老家通往单位的那六公里柏油路上来回穿梭,无论春夏秋冬,还是风霜雪雨,都是那一辆“凤凰牌”自行车陪伴着我,度过了那一段令人难忘的青春岁月。

有一次回家,我正骑着,感觉脚蹬子越蹬越沉,下了自行车低头一看,后轮胎扎进了一枚图钉,拔出来后,轮胎一下子没气了。无奈,我只有推着车步行回家。走着走着,老天下起了雨,开始雨还不大,等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雨衣遮挡不住大雨,大风大雨抽打得眼睛都睁不开,口里呛着水,浑身湿溜溜,我一步一步推着车子慢慢往前走,一直推到前面小村头的一家小卖部搭的棚子下,才得以避雨休整。我向店主借来补胎的工具和打气筒,把自行车倒过来,翻出内胎,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轮胎修补好。等了一会儿,待大雨稍小之后,我小心翼翼地骑上自行车,又继续往前赶路,到家时一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我在镇政府工作了整整八年,那辆“凤凰牌”自行车也伴随我走过了八年的柏油路。按一周五天和每个来回十二公里计算,八年就是两万五千公里啊!那时年轻,身体强壮,激情澎湃,能吃苦,不觉累,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如今处处水泥路,随时出门有摩托车、电动车、小轿车,自行车就渐渐地退出了历史舞台,摆在家中已成为人们联想和纪念的交通工具。

如今,我们家也跟上了时代的脚步,新购了一辆崭新的长安牌小轿车。曾有好几次,儿子想卖掉那辆破旧的“凤凰牌”自行车,都被我拦挡住了,因为它陪着我走过了青春时代数万公里的路程,有了感情,心里总舍不得卖掉它。每当我看见那辆自行车,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那一段充满艰难困苦的青春岁月,正因为拥有过那一段苦难岁月,所以,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无论遇到多大的艰难与困苦,我都能吃,也不害怕!

——原载《驻马店日报》2019年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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