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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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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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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夏夜

记得小时候在乡村,夏天的夜晚,感觉是最美好的时光。

金黄色的夕阳退出地平线以后,夜幕开始徐徐降临,不久,那深蓝的遥远的天空渐渐地现出一两颗微弱的星辰,隐隐约约,再过一会儿,便有三四颗呈现出来,接着就有五六颗,七八颗……等到天更暗些,那天上的星辰就会越来越多,最后简直密密麻麻,星光灿烂了。

此时,已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和弟弟在篱笆围起的小院里帮父母亲摆好桌椅板凳,劳累了一天的父亲拍拍身上的尘土,洗一洗手,擦一把脸.然后坐下来。母亲先拿来用柴火锅蒸的又大又暄的馒头,闻一闻都透着一股浓浓的麦香味,再看母亲端上来的菜肴,都是自家种的茄子、黄瓜、西红柿、豆角、丝瓜等,加上点油盐轻轻一炒,一股清香就扑鼻而来。父亲从屋里拿出酒杯与一瓶白酒,倒上一杯,一边吃菜,一边端起酒杯喝上一口,满脸都洋溢着满足和幸福。小花狗亲昵的在饭桌周围钻来绕去,抬头望一望饭菜,再斜眼瞅一瞅我们。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扔一小块儿馒头,看它狼吞虎咽地吃完,高兴地摇着尾巴,然后舔舔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晚饭过后,各家的男女老少都搬起凳子,摇着蒲扇走出屋子去村外的茅河堤上乘凉。高远的夜空繁星闪闪,茅河湾里,蛙声此起彼伏。湿漉漉的蝉声从河堤两边的树林里伴着微风送过来。老人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边,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讲着历史:三国的英雄,杨家的兵将,抗金的岳飞,扫北的燕王……年轻的汉子们光着膀子聚在一起,手里的烟火一明一灭,嘴里仿佛有谈不完的是是非非,论不休的家长里短,讲不够的幽默笑话,道不尽的国际风云。女人们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叽叽喳喳地打开了话匣子,她们的话题大多集中在油盐酱醋、家长里短和吃喝拉撒上,张家婆媳不和虐待老人,王家妯娌为分家产拌嘴吵架,李家的姑娘和小伙子钻进了高粱地,赵家刚过门的新媳妇跟别人跑了……夹叙夹议,讲述的过程中还要借着夜幕的掩护说长道短地加以评论,争论声、欢笑声响成一片。簌簌的风声,此起彼伏的蛙声与蝉声,草丛中夏虫的低吟声,这些声音揉和在一起,组成了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唯有这样的音乐才能称得上是对大地最美的感恩与抒情。

我们这些小孩子对大人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一只手拿一支手电筒,另一只手拿一个空罐头瓶,三五成群地往堤边的树林里去捕捉蝉的幼虫——知了猴。那些行动迟缓的知了猴天一黑就从土洞里钻出,慢慢地往附近的树上爬,这时,用手电筒一照,就能把它们逮住,放进罐头瓶里去。那些爬的高点的知了猴,有的正在蜕皮,有的已经变成刚出壳的白白嫩蝉,双翅湿漉漉的还没有被风吹干,这时,就要爬上树去把它们捉住。有时,经常被捉的还有萤火虫的幼虫,它们多数生活在温暖潮湿的草丛中,身上发着荧光,我们看准了,双手一抔,就抓住它们了。捉多了,就放在玻璃瓶里,瓶上系一条绳子,就成了我们童年的小灯笼。

夜色渐浓,那些年龄较小的娃娃们一会儿扑在娘的怀里,一会儿倒在爷爷的臂弯里,渐渐地都进入了梦乡。我们这些捉知了猴的孩子们也一个接一个地被父母唤回到他们身边。大人们谈话的声音越来越稀、越来越低,少了孩子们的喧闹,此时的夜晚就显得格外静谧,草叶上的露气越来越重,坐在河堤上的人们已经感觉到空气中逐渐充满了清凉、潮湿的气味。抬头望夜空,闪烁的星星越来越密,不知不觉已到了子夜,不知谁说一声,时间不早了,散吧。凉快透了的人们才开始陆续地往家赶去。

——原载《沙河风》2018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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