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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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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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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脆的爆米花

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正处于物资匮乏、温饱不济时期,没有现在这么多美味小吃,只有爆米花才是孩子们都喜欢的又比较容易得到的一种零食。

每年入冬,总有个外乡的老汉用一辆破旧的架子车拉着一整套爆米花所用的设备,走街串巷经营生意。到了村里,他选择村子中央十字路口边比较宽阔的一处地方,从车上卸下火炉、风箱与葫芦样的爆米锅,支起火炉,点燃碳火,开始用沙哑的声音吆喝:“炸——米花啰,两毛钱一锅!”

听到吆喝声,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大人领着孩子端着一瓢、或一搪瓷缸干玉米粒陆陆续续地赶来。他们有的带着布袋,有的㧟着竹篮,准备将炸好的玉米花装起来带回家。因为爆玉米花之前总要先把圆锅烧热,然后开始爆第一锅,人们担心爆米锅此时烧的还不够热,容易出哑巴豆,都不愿意先炸。所以,第一锅师傅一般也不要钱。

在碳火去掉铁锅的潮气以后,老人打开圆形的锅口,用一个搪瓷茶缸测量着将玉米粒倒进锅内,再放进三、五粒糖精。然后,盖好锅盖,用工具用力拧紧螺杆密封,放在燃烧着的火炉上。这铁锅一头为摇把,摇把上装有一个气压表,中间为椭圆柱状,另一头为滚柱状,有锅盖、机头螺杆和阀门。老人一手拉着风箱,一手不停地旋转铁锅,正转、反转,偶尔再添点木炭。葫芦样的铁锅在熊熊燃烧的炉火上面不停地翻滚着,映着老人黝黑的脸庞。老人一边和大人们攀谈,一边注视着气压表,看气压到点了,就把铁锅从火炉上拿下来,放在一个铁架子上,把滚柱状的那一头放进一个用竹蔑片编织好的圆形麻袋口,大声吼道:“小孩子们走开点,别炸着你们!”再环视一眼周围,确定铁锅附近没人时,才用套筒掰开阀门扣子,只听“嘭”的一声,锅里的玉米花冲进长长的麻袋里,一股浓香的玉米花味伴随着一股青烟迎面扑来。

有的人家,要么是因为家里没留玉米,要么是舍不得炸玉米花需要的那几毛钱,任凭孩子怎么哭闹,就是不理不睬。实在没法,孩子只好抹一把鼻涕与眼泪,围在爆米花的老人身旁,等着捡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玉米花。因此,每一次开锅是最热闹的时刻。小孩子们担心被铁锅炸到,总是双手蒙住耳朵,躲得远远地用眼睛斜瞟着铁锅,但为了能最先抢到从麻袋口散落出来的最多的玉米花,又不得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靠近、再靠近。“嘭”地一声过后,小孩子们发疯般地向前冲,哄抢着散落在地上的玉米花,不管干净不干净,捡到后就往嘴里塞。

记得有一次,一个小姑娘独自去炸玉米花,不知是她与老人一时疏忽,还是哪个顽皮的孩子搞了恶作剧,总而言之,麻袋的另一端没有系住口。当响声过后,所有炸开的玉米花都从麻袋的另一端窜了出来,撒满了一地。“抢啊!”反应过来的孩子们趴在地上又争又抢,嘴里塞满了,衣兜里也塞满了。老头老太太也起身捡着吃,几只鸡在旁边啄着吃,正偷舔饭碗的小黄狗也凑热闹似的跑上前去舔吃起了玉米花。楞在那儿的小姑娘见此情景,“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老汉笑了笑,点起一支烟,很无奈地对她说:“回家再弄点玉米粒,不要你钱,再给你炸一锅。”小姑娘朝那只添乱的小黄狗狠狠地踢了一脚,然后垂头丧气地走了。

大人们用布袋或竹篮把玉米花装好带回家,拿出一部分给全家人吃,剩下的用塑料薄膜袋装着,放在土坛子里保存,这样可以防止玉米花受潮棉软,保持它的脆香味不变,一旦有邻居来串门,主家妇女便拿出储存的玉米花,盛在碗里,让大家一起吃。孩子们高兴得手舞足蹈之后,屋里响起了酥脆的嘴嚼声。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早已听不到老人的吆喝声,也很难再见到那种老式的爆米花锅了。各家各户的孩子们有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偶尔吃到那些加了冰糖甚至奶油的玉米花时,却没有了当年的那种滋味,但儿时爆米花的情景,依然在我的脑海里时时浮现!

——原载《速读》2018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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