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花飘香

立秋过后，草木由浓绿慢慢变得清黄，乡野里到处弥漫着一股令人陶醉的淡淡的果香，大地把硕果全部奉献的同时，还要将一种美丽而生机昂然的鲜花摧放，那就是满山遍野的野菊花。从一粒一粒刚露黄头的野菊米，到一朵一朵玲珑小巧的野菊花，一簇簇，一片片，是秋天的乡野里最常见的景致。

野菊花不是什么名贵的菊种，难登大雅之堂，它扎根穷乡僻野，身形娇小，花朵大小如纽扣，路边地头，河滩荒坡，比比皆是，实在是太平凡了。它不争芳吐艳奢求热闹，与流水为伴，与树林为伍，在蓝天与阳光之下拥有一份宁静，恣意的绽放着纯洁的金黄，看云朵飘荡，听鸟雀啼唱。

野菊花是最耐寒的一种花，不管风霜寒冷如何虐待，阴雨连绵怎样摧残，都挡不住它的鲜艳与怒放，从而练就了一身的坚强。它的叶杆狂张，不像桃花一般妩媚，也不像兰花一样高雅，更不如牡丹那样娇贵，没有一丝一毫的娇柔与造作。它生长在贫脊的荒坡上，挣扎在荆棘丛中，围绕在大树周边，甚至在废砖烂瓦之间，都能争相吐艳，喷发着独特的清香。

野菊花虽然平凡，但却有独特的药用价值：它含菊醇、菊内酯、氨基酸、微量元素等多种活性成分，能够清热解毒，疏风散热，散瘀，明目，降血压。防治流行性脑脊髓膜炎，预防感冒，治疗高血压、肝炎、痢疾、痈疖、疔疮都有明显效果。对心血管系统有明显保护作用，能提高心输出量，增加心肌供氧量，保护缺血心肌的正常生理功能。对金黄色葡萄球菌、痢疾杆菌、大肠埃希菌、伤寒杆菌等及多种病毒有杀灭或抑制作用，并有抗炎、抗氧化、镇痛等功效。

记得小时候，一到秋天，我就会约上伙伴们到河滩上采摘野菊花，晒干了卖到药店挣几个铜板，攒下来好买学习用品。那时便觉得野菊花好亲、好美、好香，印象颇为深刻。长大以后每每想起小时候的生活，脑海中常闪现出洪河滩上一片又一片盛开的野菊花；每当念起那金黄色的野菊花，少年时候的生活故事就浮上心头。几十年岁月弹指一挥间，不由得一阵怅惘。虽然儿时的快乐瞬间而逝，但是洪河滩上的野菊花照样开得一片金黄……

其实，这些野菊花像极了乡野里那些勤劳能干、质朴本分的女子。她们没有华贵鲜艳的服饰，一年四季都把自己打扮得普普通通。走在大街上，显眼的只是被紫外线长久照射得黑红黑红的脸庞。平时，丈夫都外出打工挣钱去了，农忙时节，要是男人回不来，耕耘播种、除草施肥，收获庄稼，开车运粮，这些妇女干起来丝毫不逊于男人。农闲时间，割草砍柴，纺线织布，缝补衣裳，上要照顾老人，下要抚养孩子，家里的一摊子事情硬是在一个女人的手底下整理得有模有样。她们从容淡定，勤劳淳朴，谦卑执着，荣辱不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们用满腔的热情拥抱着生活，为这一片田野和村庄奉献出了自己的一生。就像这些野菊花，在大自然中自放自敛，任凭风吹雨打、酷暑严寒，不计名利得失，任劳任怨。静静地守候着这一片生存的土地。

傍晚，我独坐书房，用开水泡了一壶野菊花茶，飘散出淡淡的清香，遥想起童年时艰苦的岁月，青年时和初恋女友分手后的惆怅，对文学事业的苦苦追求，走过的人生路上遇到的坎坷与迷惘。细细品味生活，反复咀嚼艰辛，一切都似过眼云烟而一去不返。其实，人所苦苦追求的功名利禄又何尝不是过眼云烟。静观野菊花的一生，扎根荒野，淡泊名利，花开花落，得失无意。人若如此，这何尝不是一种达观而又崇高的精神境界！

——原载《延寿文学》2018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