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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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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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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焚琴煮大鹅

晚唐诗人李商隐曾撰《义山杂纂》,对于杀风景曾有如下一些例举:“谓清泉濯足,花下晒裈,背山起楼,烧琴煮鹤,对花啜茶,松下喝道。”其中的“焚琴煮鹤”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条专门形容暴殄天物、有伤风雅的成语广为人知。

作为一个爱古琴也爱美食的老饕而言,我对这个成语的理解则多了一些其他感悟。

“焚琴”本是极伤风雅之事,可如今我却常常有焚琴的冲动。有时是因为我觉得那根本不是古琴,有时,则是觉得琴与其被人糟蹋,不如付之一炬。

古琴是乐器吗?毫无疑问,是乐器,而且是一个无法被其他乐器取代的乐器,它有它独特的音乐特质,而且这个音乐特质的根基是它的文化特质。古琴文化是文人阶层的文化,因此,音乐中多在表达文人的家国情怀。不管叙事还是借景抒情,其实都在用古琴音乐来承载其拳拳报国之心与浩瀚鸿鹄之志,这与市井中娱乐百姓的大众音乐是截然不同的。这种独特的思想深度与高度,形成了它的音乐特质,那就是:情感内敛、层次丰富并且中正平和。这特质让它鲜明的有别于其他。也正因如此,当看到一张用材低劣、做工粗鄙、声音苍白、毫无内涵的古琴时,我就会有焚琴的冲动,因为那不是古琴,那只是一个古琴形状的四不像而已,留着才是有伤风雅;当看到有人用一张好琴去哗众取宠,各种媚俗弹奏时,我也会想焚琴,因为我觉得那张琴很委屈,它不该遭到这种待遇。

至于“煮鹤”,首先,古时烹调手法记载简单,没有现在分得那么精准、详细。鹤与大鹅的重量差不多,对于“煮”而言,应该更适合文火慢烧的“炖”,所以“煮鹤”应该是“炖鹤”才对。

怎么炖呢?先找个足够大的铸铁锅起锅烧油,然后放上葱姜、花椒等佐料与剁好的肉块一起翻炒,再下入黄酒炒香。彻底去除腥味之后,加适量酱油提色入味,炒匀即可。这时,再往锅里倒入足够量的开水(一定要是开水,否则肉的口感会差),盖上锅盖,先大火烧至沸腾,再转为文火慢炖,剩下就是耐心等待了。
两三个小时后,确定肉已熟烂,简单加盐少许,搅拌均匀后便可出锅。铁锅做法,要记得用柴禾来烧,这样肉中才会有人间烟火香,口感才能达到一个最佳的状态。

虽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炖鹤”之法,但仙鹤毕竟是国家重点保护动物,且如此飘逸雅致、超凡脱俗,怎忍下手。人们都说士可杀不可辱,我觉得鹤则属于不可杀也不可煮,咱还是随手换只老鹅吧。

当琴失去了本真,琴也就不再是琴,不如就拿来当作薪火。如若世间避不开,待我焚“琴”煮大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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