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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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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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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童年的精神家园

十多年前刚定居西安,晚上出去散步,远远地听见唱秦腔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一下子吸引了我,这是附近的自建乐班在唱秦腔,他们唱得有板有眼,伴奏、音响俱全,观众也不少,在场的观众以中老年人为主,但这声音、这场景唤起我久违的童年记忆——在河南生活了十五年的我,很久没有听秦腔了。河南是豫剧的天下,在那里生活久了,我也能哼一句“刘大哥说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但始终不喜欢豫剧,河南电视台的《梨园春》节目办得非常红火,每一届都有出类拔萃的小戏迷被身边的人喜爱,却没有吸引我。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孕育一种地方戏剧。大西北的广袤,黄土地的厚重,孕育出了秦腔这种粗犷、苍凉的戏剧形式。

我生长在陇东高原,小时候每年春天的交流会、过年的庙会,唱大戏是最重要的娱乐方式,大戏就是秦腔,偶尔好像有眉户和碗碗腔。幼小的我总是软磨硬泡着要跟着大人们去看大戏,但看了一晚上一句唱词也没有听懂,充其量就像鲁迅的《社戏》中所描绘的那样,只是看着台上的热闹,特别是丑角出现的时候抬起沉重的眼皮,提着兴致看一会儿,其他的都迷迷糊糊,但唱秦腔时锣鼓喧天的热闹、板胡响起的激昂却永远吸引着我……

80年代在我们家乡陇东地区,应该是秦腔最繁盛的时候,“物资交流会”期间看戏是要买票的,一张票白天5分钱,晚上1角钱,遇到新剧本观众是排队买票,交流会结束的时候还会加演,会提前预告,那种看戏的热情是盛况空前。县剧团的主角,大人们是如数家珍,他们最期盼的就是西安来的演员,说起西安易俗社的秦腔演员,他们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不亚于现在一些明星的狂热粉丝。李爱琴老师的《周仁回府》,是“交流会”的压轴戏。

十一二岁那年的“交流会”,我看见戏院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人们手里拿着票,等待检票进入戏院,我非常羡慕,很想进戏院看看。这时我碰见了爷爷,我就闹着让爷爷带我去买票看戏,也许爷爷舍不得那5分钱的戏票钱,也许爷爷还有事情要忙,总之,爷爷说他不能带我进去,但是他可以给我找个熟人带我进去,因为大人可以带一个小孩儿进去,我看见爷爷在卖票的地方张望了一会就过来对我说,他找到熟人了,让我跟在一个远房亲戚的身后进去,他还再三叮咛我,你一定要拉着他的衣服啊。

我小心翼翼地拉着那位老爷爷后衣襟,随着队伍慢慢往前挪,那个老爷爷回头看看我,说:“女子,没事的,跟紧我。”就这样我混进了戏院,里面黑压压的人群,我根本看不见台上的演员,只听见锣鼓响,没有人和我说话,我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很快就回家了。

如今我已过不惑之年,爷爷去世也已经二十多年,但那次看戏的情景却历历在目,爷爷不肯让我失望,就想了一个办法,让我溜进了戏院,感叹那时候的大人心真大!

虽然戏没有看成,但对秦腔的热爱却埋在我的心中。

当时戏迷非常热情,戏剧市场也很繁荣,我想大概秦腔演员的收入也不错吧,我们的街道就办了个戏校,邻居家的姐姐辍学去唱秦腔了,七八岁的弟弟嗓门响亮,他拿根棍子在我们的地坑院子里经常吼秦腔,还有板有眼地学唱了一段《铡美案》中包公唱段,在学校竟然被老师请上台清唱,后来县剧团的人也看中他了,让他去县剧团唱秦腔,要不是父亲的阻拦,他也是一名秦腔演员了,就不会有上大学的机会了。

我总认为在所有戏曲中,秦腔是最好听的,虽然我不会唱,。但是我能感受到秦腔的灵魂:秦腔的悲怆会让人潸然泪下,秦腔的热烈会让人喜不自禁,秦腔的高亢会让人荡气回肠,秦腔的婉转优美动听。

有一年,歌手谭维维将华阴老腔搬上春晚的舞台,让全国观众为之疯狂,可是我觉得那开场的一声吼,又何尝不是秦腔里面黑脸老生的唱法呢!

如今,我晚上出去散步,那个曾经吸引我的秦腔班子已经被广场舞挤走了,因为听众越来越少……我也加入到广场舞大妈的行列了。不过,我依然爱着秦腔,期待着秦腔的新昌盛!

秦腔的根在陕西,秦腔的听众却是整个西北地区,希望秦腔能够传承革新,让青少年了解秦腔,爱上秦腔。我的儿子就不知秦腔为何物,他是听着迈克尔·杰克逊的歌和周杰伦的歌长大的,上大学的他根本不了解传统戏剧。

秦腔是我的童年精神乐园,也希望能进入儿子的精神世界,可是秦腔唱段好像一直是《三滴血》《屠夫状元》《铡美案》《三娘教子》之类的传统曲目,新创作的具有时代感的很少,能让年轻人接受的更少,秦腔的市场也越来越小。

这也许是整个戏剧市场面临的困境吧,期待传统文化的繁荣,期待秦腔的再次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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