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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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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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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场高处望云开

“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爱过的地方,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吹向我脸庞,想起你轻柔的话语……”听到这首《风吹麦浪》,会拉长我的思绪,让我想起故乡,想念麦收……

故乡陇东高原主产小麦,从我记事起,夏天的麦收是除了过年之外最重要的时节。陇东塬上很多典故俗语也与麦收有关,把外孙叫“磨镰水”的故事就是这样。

相传两亲家住的不远,两家的耕地在同一块田垄上。夏收期间,刚懂事的小孙子每天都要给田间割麦的爷爷用罐子送磨镰水。麦子割完后,两亲家又各自在地里种糜子,小孙子又提着罐子去给爷爷送饭。当他走到地头,不巧爷爷刚刚扶犁到地那头去了,迎面而来的却是外爷在赶牛耕地。外爷一见小外孙,问他提的啥,小外孙怕外爷吃了爷爷的饭,就撒谎说:“我提的是磨镰水。”种地为啥还要用磨镰水,这么幼稚的谎话,自然被外爷识破。当两亲家互相推让着在地头吃饭的时候,外爷看着天真的外孙笑,还逗他:“磨镰水呢?”小外孙羞红了脸。此后,每当这位外爷见到外孙,就想起这件事,打趣地叫他“磨镰水”。天长日久,众口相传,慢慢地当地人就把外孙叫“磨镰水”了。

叫外孙“磨镰水”的称呼已经成为历史,但小时候麦收的艰辛我还记忆犹新。

端午节前后,麦子黄了,蔚蓝的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大人们开始准备好收割麦子的农具,然后选择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开镰,太阳有多毒,大人割麦子的热情就有多高涨,暴晒的麦秆是脆的,割起来省力气,从地里拉到打麦场会轻一些,也容易碾出麦粒,碾出的麦粒要在大太阳下晾晒才能存放,不会发霉变质,碾过的麦草要晒干碾碎,才能堆成精致的麦草垛,这样的麦草是家里牲口一年的口粮。收割、装车、摊场、碾场、扬场、晒粒、装袋、归仓,这些劳作过程都要在太阳下进行,“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是劳动的感受,“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是孩子的生活,大人小孩一起奋战半个多月颗粒归仓,夏收算告一段落。

在摞麦草垛的那天,古人有诗云:白发老农如鹤立,麦场高处望云开。此时大人会长舒一口气,做一顿像样的饭菜简单地庆贺一番,在他们眼里,所有的艰辛劳动,都是值得,劳动换来的是一年的温饱。

那时候,学校也是要放麦收假的,假期过后,回到学校,老师、学生都变得又黑又瘦。

即使这样辛苦,爷爷也是高兴的,他不怕吃苦,爷爷总说是农民就要从土里刨食,只要有土地,就不能怕苦怕累,否则是懒汉。爷爷是贫农,解放前没有地,到处打短工,解放后生产队没日没夜的劳动也不能吃饱肚子,“包产到户”政策让爷爷有了自己可以做主的土地,他当然干劲十足,在我眼里苦不堪言的农活,成了爷爷的幸福。

爷爷早已作古,我也外出求学、工作,很久没有参加麦收劳作,后来父母也随我进城,麦收成了我对故乡的一种记忆符号,风吹麦浪是我心中美丽的画卷。

去年麦收时节路过老家,顺便去堂弟家做客,怕打扰他,提前微信里问他忙不忙,他说忙啥啊,两天就结束了,我惊讶不解,他说联合收割机收一天,麦子晾晒一天后装袋,留够一年吃的,剩下的有人上门收购。

收麦子在他眼中已经不算个事儿。堂弟是衣食无忧的,作为农民,种地有国家补贴,机械化作业方式摆脱了世世代代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大多数时间他都在镇上做点小生意,儿女在城里安了家,他留在老家,是舍不得那块土地,他要做麦田守望者。

在堂弟家做客,让我深切地感受到我经历的家族四代人生活方式的改变,生活水平的提高:从爷爷年轻时挣扎在生死边缘,到“包产到户”后父辈辛苦劳作才能粮满仓,再到堂弟的机械化劳作衣食无忧,城市化进程让子女辈可以在城里安家落户,享受城市化生活的便利。

新中国成立70余年,改革40多年,在党的领导下,祖国的发展与进步让我这个亲历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今,铁路网公路网的贯通、精准扶贫政策的切实落实,农民的生活一天天变好,在中国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创举,黄土高坡是我的家乡,“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日头从坡上走过,照着我的窑洞晒着我的胳膊,还有我的牛跟着我……”80年代的流行歌曲《黄土高坡》中荒凉的场景早已成为过去。

“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才是我美丽家乡的主色调,我和家乡的亲人站在麦场高处望北京,在奔小康路上感谢党,是党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让我们的生活节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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