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凹村的烦心事

村子就是我们常见的那种村子，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没有莅临国道，也没有通向小县城的道路。所以村子很偏僻。谁也知不道有这个村子。在县里的地图上，你费了好大得劲，才能找到凸凹村这个名字。说起来可笑，就连上高中的连三也不知道自己村子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凸凹村，不好写，也不好记。他就想不通，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村子里还容易出了一个高中生，那一年全村都给连三送鸡蛋。凸凹村谁家添孩子了，家家户户都去送鸡蛋，谁家娶媳妇了，也提着鸡蛋篮子去送鸡蛋。总之，谁家有了喜事，送鸡蛋是最隆重的仪式了。凸凹村最值钱的也就是鸡蛋了吧。

三年高中下来，连三领来了好多的奖状，连三的屋里的墙壁上到处都是连三的奖状，三好学生，优秀团员，体育健将，可是就是没有考上大学。毕竟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了。连三回到了村里。连三在村里走了几圈，村子被几个沙包围着，前前后后都是槐树林。那些老槐树不争气，长得乱哄哄的，不成材，每个样子。连三看了看村子出口，一条砂土路，刮起风来就是黄腾腾的一片，眼睛都睁不开了。

村里已经好多年没有村长了，大家都不愿意干这个村长。凸凹村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打工挣钱，在城里买房子落户了，村子里就剩下一些没有能力的人。连三回到村里，父亲就给他找了个木工师傅，让他去外边打工。

这时候，镇上的书记来了。直接找到连三。村里确实没有人接待书记。连三就在自己的家里接待书记。书记也年轻，看上去三十多岁，在连三的屋里看了好多的奖状，连连称赞。

连三给书记端来开水，连三的爹蹲在一旁吸旱烟，一边吐着吐沫，翻着白眼看书记。书记坐在连三搬来的板凳上：“小连呀，大学不打算考了？”爹说：“考个球，考上了也上不起，不如趁早学个手艺，娶老婆生孩子划算。”连三看了爹一眼，对书记说：“没心思。”书记问：“有啥打算？”爹接过话来：“学手艺，师傅我都找好了。”书记叹了口气：“你真打算学手艺？”连三笑了。书记给连三提了瓶酒，那是陈年五粮液。书记和连三，拉住爹也坐下喝酒。书记说：“这酒，是我在宜宾当兵的时候捎过来的。”

连三和书记去槐树林里，几万亩槐树林把村子包围在中间。书记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书记看看槐树林：“你的报告我看了，你的想法很好。我支持你。可是你也得支持我。”连三巴咂嘴，嘴里吃着沙豆子，嘴里吐着皮，两只小眼骨溜溜地看着书记：“我支持你球，两首一把空，我穷光蛋一个。”书记：“你得当凸凹村的村长。”连三笑了：“你饶了我吧，就这个穷村还村长呢，从我记事起，都没见过村长。大家都不记得有这个村了。你是第一个来村里的大官。”书记说：“这可是一个条件呀。”连三看着书记的脸：“村长可是民主选举产生的，我怎么让你这个书记任命呀？”书记盯着连三苍白的脸：“那你得给我代理了。”

凸凹村很久没有开会了，这是第一次。镇里开着宣传车来的，在村口的老柳树下站着，打吃早饭就开始广播，一直就这么响着。村里人不习惯，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呢？大家都看稀罕。孩子们也出来了，因为是星期天，大家围着宣传车转。大家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书记在外边和大家谈话。书记说的很开心。

不大一会儿，村里的人都来了，大家围着宣传车坐着，有的搬个板凳，有的席地而坐。大家看着书记，书记后边，还有一个长得很齐整的女孩子。书记讲话了，大家都安定下来了。书记说：“今天是我们凸凹村十多年来最喜庆的日子，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们这里就开始有村官了。这位美女就是我们的大学生村官，代理村支书夏文同志。另外我还给大家找了一个代理村长，就是你们村最后学问的连三同志。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一时间，大家欢呼起来。说些什么，都听不清。可是嗓门最大的就是爹：“我有意见，我不同意，凭什么让俺家娃在这里遭罪呢？就这个穷村，都十几年没有村官，不照样过吗，书记，你是想让我家绝户呀。在这里当村长，就是娶不上媳妇，当光棍。”连三看着爹：“爹，你咋这么说书记呀，你没看人家还给咱们带了一个漂亮的女支书吗？”爹瞪着眼睛对连三说：“别来那些虚的，她就是挂个名，不会来这里的，最后还是让你坐萝卜。”夏文走到爹身边：“大爷，你放心，俺就是来这里当干部的，这里就是俺的家。”爹看了一眼夏文，看到夏文穿的非常时髦：“说的比唱的好听，我就不信，你能嫁到我们村，你敢给我当儿媳妇吗？”

夏文红着脸说：“大爷，你说的是啥话呀？”爹黑着脸说：“老实话。”拉住连三的手就回家。村民哄堂大笑，这个村民大会不了了之。

书记去找连三，爹黑着脸不搭理。夏文和书记在槐树林里找到了连三。连三让书记和夏文看这些槐树林：“我就是想把这些东西开发利用起来。其实我们凸凹村就是抱着金砖受穷。这里的道路如果打通了，这里就是一个旅游胜地。我们可以开辟我们这里的一个生态旅游胜地。我们这里是三省的交接地，这方圆几百里就没有旅游的地方。”书记看了看夏文说：“就是这么情况，我要你们两个把这个村搞活。小连呀，我还是那句话，村长你得给我代理起来，不但代理，还得把工作抓起来。支书我都给你派来了，群众大会我也宣布了。你现在就是村长了。你们党政要配合好，把凸凹村的工作回复起来。”连三摸着头：“书记，你那就算了？”

书记看着他：“不算还能咋着？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凸凹村的村长，一定把村里的工作抓起来，另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好夏支书。工作做好了，我把家里另外一瓶五粮液也让你喝了。”

书记走了，支书留下来了。连三和夏文来到村委会的地方。那个小院已经荒芜了。里边长满杂草。连三从家里拿来一把镰刀，开始革院子里的草。夏文开了办公室的门，里边的蜘蛛网到处都是。夏文脱去外边的小褂，把满头秀发包裹起来，开始打扫办公室里的灰尘。一个在院子外边，一个在院子里边。两个人都在忙活。这时候，来了一位老人。连三看出来了，是老村长。老村长带着一群人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院子里的野草清理干净了。有的妇女动手清扫办公室里的垃圾。

一切就绪后，大家围在办公室里，里边有几把椅子，有两个办公桌。办公桌上还放着一个橘红色的电话机。电话机神奇地想起来了。连三奇怪，怎么就响起来呢，这里不是一直没人吗。连三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机来。里边传来了书记的声音：“电话已经通了，你们可以开始工作了。”电工来了，接通了村委会的电，办公桌上的扩音器启动了。连三看了看这里，还真像个村委会。

老村长已经八十多岁了，退休后的老村长对刚刚接任的新村长说：“我们村终于又有干部了。你们俩就是党支部，村委会。往后大家有事就来找你们。等会儿我把村里的公章送过来。”老村长打开扩音器，开始他当村长的最后一次讲话：“凸凹村的老少爷们，自从上次我得病一来，咱们村一直没有干部。没干部的村就不是村。从今天起，咱们村支部成立了，村委会有了，大家办事就方便了。”老村长讲完话就背着手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留下连三和夏文。夏文看了看连三，连三看了看夏文。连三说：“我们当干部了，就想办法给这里的群众办点事。”夏文说：“现在这个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路，让村子有出路。”连三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不是没有钱吗。”夏文想了想说：“不是有村村通工程吧，我们两个争取呀。”

夏文去城里争取修路资金了，连三在村里开始动员大家参与。连三在喇叭里讲话讲了三天，没人到村委会报名。领来村委会的都是因为邻里纠纷，张三家的狗吃了李四家的小鸡，王五家的孩子偷了赵六家的核桃。侯七家见了马八家吐吐沫了，马八家的见了侯七家说风凉话了。他家的宅基地占了他家的，他家的滴水滴到了他家的地皮上了。连三哪见过这样的事情呀，几天下来，连三感到自己无法应酬了。回到家里，爹黑着老脸，娘也不给好脸色看。

连三回到自己屋里，感到自己的压力特别大。娘走过来数落连三：“一个破村长你以为是个官呀？那就是全村的小小，掏力受气不讨好。那个丫头怎么不来了？把你一个傻种丢到这里，有你受的罪。”爹凑过来：“给你找好的门路你不去，认为自己在家里当官就舒坦了。要是舒坦，村里还能十多年没人干，能轮到你来干？”娘说：“比你能耐大的容纳后多是了，每一个敢当村长，你能个啥？”连三看着爹娘：“比我能的多着呢，咋没一个考上高中的？”爹娘不出声了。连三在自己屋里画东西，一直画到黎明才合眼。

第二天刚起来，连三就被胖嫂堵在家门口了。胖嫂挺着大肚子，脸上的肉耷拉下来，可着大嗓门在连三家门口吆喝：“你是村长了，你得给俺做主了。马三就耍流氓了，在俺的厕所门口看俺撒尿，你说气人不气人？”马三随后跟来，马三一只眼睛，嘴角都斜着，看到连三就说：“村长，你得给俺作住呀，他家的厕所和俺家的厕所就隔着一堵墙，兴她尿不兴俺尿吗？我还没说她呢，她撅着打屁股把尿都溜到俺家厕所里边，那味道可难闻了。”不一会儿，连三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七嘴八舌，一时间这里热闹起来。老村长过来了，看了看大伙：“看看多有出息，都挤在这里看热闹。胖嫂，你就丢人现眼了。回家去给男人做饭去，还有你这个憨货。死吃不拿，还见不得女人，赶紧爬回家去。”老村长看了看大家：“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该干嘛干嘛去，我看都是闲的。”人们散去了，老村长背着手走开了。连三觉得自己头懵了。但是老村长的那句“都是闲的”那句话让连三似乎醒悟了很多。

槐树林里，连三看到了很多木耳，他把这些木耳收集起来，装到一个纸袋里，写上几个字，封存起来。连三继续在槐树林里转悠。连三还看见，这槐树林里还有很多好东西，这些东西可以拿到镇子上卖吗。

连三和爹说起槐树林，爹说起这个槐树林的来历。连三用笔小心地记下来。槐树林很多故事，爹说，槐树林原来没有，这个地方是万亩良田，而且这里还是一座古城。因为一场变故，这里的城池没有了，变成了荒漠。连家人从山西洪洞县来这里落户，为了防治黄沙，才有了这个槐树林。老祖宗为什么选择这个荒凉的地方，父亲也说不清楚。但是连三看到这里的古槐已经很大。连三记得，这些槐树自己小的时候都这么大。

夏文回来了，这一次夏文回来，身上洋气的衣服没有了。穿了一身野战服装，就像一个女兵。她背着行李，把行李放到了村委会。村委会就挨着村后的槐树林，房子后边就是阴森森的槐树林。连三看着夏文：“要不，你就搬到我们家住吧。”夏文看了看这里：“挺好的，我在这里工作很方便的。”夏文掏出自己的笔记本，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翻看里边的内容，连三坐在一边看。夏文说：“我们先说修路的问题，其实村村通早已开展了，就是因为咱们村没有人管，耽搁下来。我找到了县里领导，反应了这个问题，他们很支持我们的想法，资金马上到位。”

连三和夏文一起去槐树林里边。槐树林里阴沉沉的，里边没有阳光，腐朽的气味在四周散发。里边到处是带着刺的槐树枝。他们还看到很多菌类生物在槐树林里生长。夏文看到理空旷的槐树林的里边，有一种非常好看的黄色小花。夏文惊喜：“连主任，你看看，这是不是人参。”连三蹲下去，伸手去动那些小花，被夏文拉住：“别动，让我采集下来标本，带回去研究一下，如果我们这里有天然的人参，那么我们槐树林就是一个宝地了。我们凸凹村就有希望了。”

夜来临了，夏文独自在村委会里，这里的灯光有些恍惚。槐树林里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毛骨悚然，夏文关紧自己的门。可是院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走动。房门吱吱哇哇地响。夏文忙躺下，用被子裹紧自己的脑袋。

不知道什么时间天亮了，连三过来了，还夹杂着村民的嘈闹声。村委会院子里挤满了人。

夏文忙起床，叠好了被子，开门看到满院子的人都在议论什么。连三站在大家中间。连三的脸很红，手在比划着：“乡亲们，大家不要胡说八道，听我说。我们村想富起来，首先的把村里的路修好。我们夏支书到县里给我们找来了资金，要给我们修路了。”

马上听到有人反对：“修什么路，修路会坏了风水。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没有路也没有憋死呀。我说老槐树爷怎么就显灵呢，原来你们想坏我们凸凹村的风水呀。”另一位人说：“这个娘们怎么住在我们家庙里呀，这对祖宗不敬呀。”连三说：“夏支书是上级派到我们村的大学生村干部，为了帮助我们村致富来的。再说，我们这是村委会，不是家庙。”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言语，让夏文感到难为情，有的甚至说了不堪入耳的言语。老村长走过来了：“咋了，咋了。你们都长能耐了是不是？欺负一个小丫头，脸红不脸红？别说是上级派来的支书，就是来咱们凸凹村的姑娘，咱们也不能这么对待人家。凸凹村没有耍门墩虎的传统。就说这修路吧，都是我几十年的梦想。现在公家给咱们钱了，怎么咱们还摆谱了？都回去好好想一想，咱们凸凹村为啥这么穷，我们村的光棍为啥这么多。”

老村长背着手走了，留下了连三和夏文。连三看着夏文：“支书，不好意思呀，村民就这么个觉悟，你别在意呀。我们凸凹村的村官不好当。”夏文看了看连三：“来这里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我不怕。”连三：“那就好。”夏文看了看村委会：“这个是家庙？”连三笑了笑：“解放前是家庙，解放后就改成村部了。”夏文想了想：“我还是住在你家吧。”

凸凹村的夜晚还是很凉的，院子里的风很大，拍打着夏文的窗户。凸凹村的房子都是紧靠着槐树林，槐树林夜晚就会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是老槐树的呻吟，是猫头鹰的叫声，还是有些叫不出名的动物的咆哮。夏文站在自己的床前，似乎看到了院子里有黑魆魆的东西在走动。连三过来了。连三敲门，夏文站在门口，她的手在打颤。自己说不定自己愿意不愿意给连三开门。连三在在门外：“你不要害怕，这都是自然的声音，我们这里的人都不怕的。”

夏文在门后：“谢谢你呀，我不害怕。”其实夏文还是很害怕，害怕着漫长的黑夜，害怕连三对自己做出什么。她感到自己来到这个原始的村庄，感到分外的无助。这就是自己的大学生村官的生活，这就是自己生活的第一步。她不了解这个村庄，不了解连三。她住进连连三家里的时候，看到了连三父母异样的目光，这些目光是有企图的。

夜晚夏文醒来很多次，她吧诶每一个动静惊醒，因为她不知道这个院子里发生什么。风很大，在槐树林里回荡着更厉害的声音。这一夜，夏文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一直缠绕着自己。她感到这是一个奇怪的梦。

天一亮，她就起来了。院子里没有自来水，是一个压水井。连三的父亲已经在压水了。他把水缸里的水装得满满的。院子里已经打扫干净。连三的母亲已经做好饭了，等着夏文起来吃饭。连三的母亲热情地称她闺女：“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里了，千万不要客气。”

一家人开始吃饭，是最简单的农家饭。连三的母亲是在厨房的做的饭。厨房就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里边堆积着很多干柴。这是凸凹村特点。连老爹吃过饭就要去槐树林打柴了。因为没有事做，大家的工作就是打柴。

连三和夏文到村委会办公。来到村委会，那里已经等候了很多人。这些都是来村委会盖章的村民。他们在这里等待着村长支书的到来。自然还有些官司需要问。夏文才看到这里还需要自己做很多工作。街坊邻居的纠纷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很多还是十多年前的纠纷，因为没有村干部，就搁到现在了。他们要夏文和连三说个子午酉卯来。连三给大家解释，。夏文给大家劝解，谁都不知道他们的顽固和固执。

这是第一次在村委会办公，有时候夏文急的流下眼泪。她觉得大家都在为难自己。可是看到这些固执的村民们，夏文觉得他们也好委屈。因为没有村干部，国家的政策没有落实，户口问题，责任田问题，还有各家各户的地边纠纷。说不清的婆媳关系，道不明的邻里纠纷。夏文感觉这里就是一个复杂的王国。

到了黄昏，到了夜间十二点，村民们才散去。连三的规划，夏文的理想已经无法细说了。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的时候，连家老人已经坐在饭桌前睡着了。连三忙着去厨房温饭。夏文跟着连三过来，连三说：“忙一天了，你坐那歇一会儿吧。”连三拿着火柴点火。红色的火苗立即从灶火里冒出来，把连三的脸照的红彤彤的。连三看着夏文蹲在自己身边，憨笑着看着夏文：“怎么样，农村干部的生活体验？”夏文无言地低着头。

老人们惊醒了，走过来让连三过去陪着夏文歇歇。连三说马上就好了。夏文帮着连三拿劈柴，被劈柴上的刺扎住了手，洁白的手指上流出殷红的鲜血。连三忙抓住夏文的手，用自己的嘴吸允夏文的手指。夏文忙把手抽过来。

四口人围着小饭桌开始吃晚饭，也已经深了，家家户户都熄灭了灯火，只有连三的家的灯亮着。

村里开始修路了，各家各户都忙着出勤。老村长各家各户地催着。连三忙活着找这找那，在村里村外地跑着。说也怪，自从村里来了施工队，村里的麻烦事业少了。大家都来工地上帮忙。连三和大家一起拉土，每天回来，连三身上都是土。夏文看着连三这么忙碌，主动给连三洗衣服。连三不让夏文洗，自己压水洗衣服。夏文白了连三一眼：“看你能的，你能洗干净？”不由分说，端着洗衣盆，坐在压水井旁，给连三洗衣服。美丽的夏文，优雅的动作，压水的连三看呆了。夏文看连三：“你干什呀？”连三红着脸说：“你真好看。”夏文红着脸说：“不许瞎说呀。”

凸凹村的人们看到夏文和连三在一起，指挥大家修路，和连三在一起去槐树林里考察。形影不离的他们，给很多人很多的遐想。村里人的想象力很丰富的。连三对夏文很照顾。在槐树林的时候，总是害怕夏文被树刺扎着，用自己的身体护卫着夏文。有的时候，小小的树林里，猛不防会窜出一只野狐狸来，吓得夏文抱着连三。

村里的路修好了，书记亲自开着车进了村子。凸凹村的村民在自己的村头拉鞭庆贺。连连三和夏文并肩站在村口，迎接书记们的到来。

送走了书记，村委会留下了连三和夏文。夏文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让连三看自己建的网站。网站上是夏文规划的凸凹村的钱前景。美丽的槐树林里，盛开的白色的槐树花，在夏文的网站上格外惊艳。夏文在用网络推销凸凹村。连三和夏文靠的很近，连三闻到了夏文身上散发的香气。连三好似在做梦。夏文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的规划，丝毫没有察觉连三异样的表情。

连三和夏文在一起工作，处理了很多缠手的村里事，村里人很快喜欢上了夏文。他们希望连三和夏文有个好结果。好心的祝福在朴实的村民心中保留着。连三不知道夏文想什么。但是连三心里，隐约离不开夏文了。

夜深了，连三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夏文房间的灯光。连三想像这三年来夏文和自己风风火火的合作，给凸凹村到来的变化。昨天，连三在夏文的评价上，写上了自己发自内心的最好的评语。三年就这么过去了。夏文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了。自己该不该向夏文表达什么呀？连三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夏文的床前，不知道夏文在里边干什么，看到窗帘里边模糊的身影。连三感到自己的心在跳动。身后是父母的呼吸。连三回头看了看父母，挥了挥手，一家三口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父亲在自己的鞋上磕了磕烟斗：“哇呀，明天夏支书就走了。你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娘叹了口气：“多好的闺女呀，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连三看了看爹娘：“我当支书了。”老汉看了一眼儿子：“唉，你这官儿升咋这么不是时候呢？”

连三家里来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凸凹村的乡亲。凸凹改变了，村里的老房子已经不见踪影了。大家都住上了楼房。连三家还是平房，连三家的小院还是那个小院。老村长已经自己走不动了，他被孙子扶着走进连三的小院里。夏文看着大家来送自己。乡亲们手里拿着自己林产里的土特产，有木耳人参猴头燕窝。大家都来为夏文送行。

夏文看了看大家：“乡亲们，老少爷们大婶大妈姐姐妹妹们，感谢大家三年来对我的照顾。我就要离开了，你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支书连三。往后你们就在连支书的带领下，继续发家致富吧。”老村长用颤颤抖抖的手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小包，解开小包，是一些百元大钞：“夏支书，这是我的党费，交给你吧。”夏文接过小包，交给了连三。连三接过老村长的党费，泪水流出来了。

老村长问：“孩子，还回来吗？”夏文说：“会的，我一定回来看望大家。”爹看着连三，生气地说：“你个闷葫芦，还不说呀？”连三红着脸，走向前去。这时候，院子外边停了一辆非常好看的汽车。车上下来一个很漂亮的小伙子。夏文看到那个小青年，惊喜地跑过去。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连三和村里人傻了。谁也不相信会有这个结局。大家三年来没有看过这个小帅哥，这是第一次见到，可是第一次，就把大家的希望接走了。凸凹村的人烦透了。

夏文微笑地看了看大家，大方地和连三握了握手：“连三同志，感谢你三年来对我的帮助。”连三哭了，泪水流到脸上，痛在心上。连三从自己的抽斗里，拿出了书记送给自己的五粮液：“夏书记，我没什么送你的，这是书记送给我的，你就把这瓶五粮液收下留个纪念吧。”

夏文走了，坐上接自己的车，离开了凸凹村。凸凹村的公路修好了，从村里出来，经过槐树林，通往去省城的国道。这路就是夏文带头修建的。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在我们这个地方，有一个凸凹村，村里有一个年轻的支书叫连三。曾经来过一个美丽的大学生村干部。凸凹村的村民，和连三一样，提到离开的夏文，心里烦。因为夏文的离开，他们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