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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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月亮最圆的晚上，他们照例在那棵老柳树下约会，这一天，他穿得规规矩矩地，就是想对她说出憋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他在准备怎么开口，他想象着她听到自己的表白怎么开心。离开她已经三年了，听说她还没嫁人，他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短信给她，约她在这里见面。
风是随和的，天上的星星眨巴着可爱的眼睛，似乎朝他微笑。妩媚的柳树扭动着腰肢，展示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故事。他们在这里相会，说不完的悄悄话。他给她描述一个自己的未来。她脸上洋溢着幸福表情。美丽的睫毛，漂亮的大眼，雪白的脖子，她就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他对她说，自己要去闯世界，外边的世界很精彩，给许多有理想的男儿很多梦想。她看着他：“那你就去吧，记住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着你。”外边的世界的确很精彩，但是对他来说，除了精彩还有艰难。迎接他的不是精彩是磨难，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挫折，让他无法回到家里，手机话费都没办法交上了，他手机停机了。是的，过了三个月，他的手机号变成空号。他从人间消失了。
那段时间，留她一个人在老柳树下沉思，她问老柳树，远方的他怎么了？多次在梦中，他们相遇，她看到他被狂风卷走。在那个城市，发生了龙卷风的故事，一些无名的失踪者，会不会有失踪的他。她去那个城市去寻找，茫茫人海，她找不到那个失控的小舟。她哭着从那个城市回到家里。
她再次去那个老柳树下，责问老柳树：“他去了哪里？”那一夜，她看着柳树旁边的河流，似乎听到他的召唤。她开始从岸上走下去，水里的月儿再向她招手。
一个男人从这里经过，奋不顾身地跳入河内，把她捞上来。那是初秋的夜晚，天气有些寒冷，那人让她坐进自己的车内。男人问她：“这个世界上，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她哀怨地看着男人：“我去找我的男人，你何必那么多管闲事？”男人心痛地看着她：“对于一个不要你的男人，你为了他会放弃自己的父母和朋友？”
那个男人带着她去了歌厅，和她一起唱歌，男人的歌唱的很好，男人告诉她，这个歌厅就是自己的。自己和她一样，被自己相爱的人抛弃了。理由就是自己是个穷光蛋，女人跟着一个包工头走了，留下撕心裂肺的他。他也曾经想过了断，但是他想到了养育自己的父母，想到一起玩耍的朋友，他选择了反抗，和命运反抗，结果走到现在。
她留着泪告诉男人：“你是看着她离开你的，可是我没有看到他对我说不爱我了，他就是失踪了。”他这么对她说：“你的手机号三年没换，他的手机号已经换了，为的就是和你分开。”她哭着说：“我该怎么办？”他地给她一款新手机：“把过去的都忘记，从新开始。”
她重新认识了这个男人，阳刚帅气，在咱们这个地方小有名气。他们在一起，大家都说郎才女貌，这就是缘分。她的心开始融化，悄悄地喜欢这个男人。她陪着他唱歌，他的歌声会引起很多人的喝彩。在那里，他就是大家的偶像。风度翩翩的他影响着她，她开始变得格外开心，扫去了过去三年的雾霾，她依旧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双方的家长见面了，他们竟然还是熟人，大家都很满意。爸爸妈妈十分高兴，本来他们都不希望和以前那个他来往，只是她太任性，爸爸妈妈都疼爱她，拗不过她，才默认他们的来往。可是他离开后，妈妈多次劝她再找一家。她说自己有承诺，坚持等对方的消息，直到她去那个远方的城市失望而归，直到遇见眼前这个他，她心里开始平静了。认可了爸爸妈妈的意见。
他们举行了订婚仪式，那一天，在城里最大的酒店举办宴席，来了很多人，大家都对这门亲事看好，赞不绝口。那一天，她喝多了，在那个大酒店，他们开了房。她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是她知道，留守到最后的希望，已经彻底没有了。
然后就是结婚日子的选定，男方送来了聘礼，浩浩荡荡地，开着豪车，那个威风的气派，这个城市没有人比得上，她会心地笑了。
然而，这个时候，他突然出现了。等人走后，他去了他家，在他家门口等她经过。她回家的时候，以为自己见到鬼了，大吃一惊。但是马上她恢复了平静。他对她说：“老地方见。”
其实已经没有老地方了，老柳树不知道修剪了多少次，已经不是离开那棵老柳树，那条河已经发生了变化，这里已经被硬化，也不是原来的那条河。河两岸都出现了新的小区，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那些田野，这里已经变成了公园。来这里休闲的人太多了，他们发现，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经被其他情侣霸占。
但是他们还是在这里相会了，临走前，她给未婚夫发了一个微信，说明自己要见这个人。这让他感到太意外。他们相约，需要请示其他人吗？
她告诉他：这是必须的。她指着这里：你看看，这里还是原来的那个地方吗？他惊愕地发现，这里改变了很多，没有以前那种诗情画意，这里多了很多认为的世俗装点。
他想给她说什么，她制止住了他：“什么都不要说了，不解释是最好的解释。因为没有一点意义了，我现在很好，不想回到过去。”他尴尬地看着更加美丽地她，想说什么，但是咽下去。他低声地说：“我可以给你送亲。”
这一天，是她人生最美丽的一天，她穿上了婚纱，雪白的婚纱，映衬得她更加美丽，她从欢快的音乐中从家里走出来。她看到了穿着笔直西装的他，在这里，他显得那么扎眼。他对着她微笑，看着新郎捧着鲜花从车上下来。到处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音乐依旧是欢快地，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在大家面前记录着这个神圣的时刻。
她优雅地从自己家出来，脚步声似乎敲打着他的心灵。他眼前就好似上演着一幕幕电影，把他拉回那个城市。失败的他有一个远方的力量让他无法屈服，但是他有一个决心，就是一定要混出一个样子再和她联系。他打工，捡破烂，自己当搬运工，最后开始给物流送货。他看出了门道后开始带领自己的兄弟开自己的物流公司。这么一个过程，转眼就是三年。忙碌的他忘记了自己曾经和一个姑娘预约。
这次回到家里，只是因为户口关系，他要把自己的户口迁移到那个城市。来到家里，他突然想起了那段故事。他来找她的时候，看到的她的未婚夫送彩礼的情景。但是他自己认为自己还有机会，毕竟还没有结婚，毕竟她等了自己三年。现在他回来了，她应该回到自己身边。
但是他没有想到，现在的她是这么幸福，看到她开心的样子，自己很失落。看到新娘新郎幸福的表情，他告诉自己，站在新娘身边的本来应该是自己。但是是自己失去了这个主动权。
回到家里，他躺在自己床上，看到自己邮箱里有好多没有点击的邮件。他含着泪读了一封有一封，为什么那么长的时间，自己没有打开这些邮件呢。现在打开的，看到都是自己的遗憾。
他离开了，离开了这个城市，回到了自己奋斗的城市，带走了这里的记忆。他离开了，离开了多次约会的老柳树，他明白了她给自己说的话，这里的一切已经不是过去的一切。一切都会变化，自己主动放弃的，再想找回来的时候，也许已经改变了主人。
他开着自己的车子，手机微信响了，把车子靠在路边，打开微信，是一个语音信息。
这是她的声音：别怨我，我找过你，但是没有找到，我就想去阴间和你相会，于是那个我已经去了阴间。可是阴间没有发现你，只见到了判官。他告诉我，我们的缘分已经结束了。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给自己的失约找任何理由，因为只要遵守弄诺，就不会失约。
他关掉了微信，站在大路的一边，眼前就是她那美丽的身影，那身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尽，泪水泉涌而出。他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是为他自己存在的，自己不能那么要求世界所有的人都替自己的思维买单。
那段历史就是一个掠影，该过去的就得过去，自己看到她已经很幸福了，似乎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现在如释重负，重新打开微信，找到那个美丽天鹅，发了一个快乐的表情包，顺便大方地发了祝福语。
他坐上自己的车子，启动发动机，朝自己的方向开始前进。
